31、暴君(九)(1 / 2)
乾清宫,古往今来,都是皇帝的寝宫。
夜半时分,宫内的烛火亮堂起来,照得石板路上明光晃晃。承泽宫到乾清宫的距离不算远,中间只间隔两座宫殿。
紧跟着领路太监的带领往前走,没多久就到了。
“禀报公子,乾清宫到了。”小太监点头哈腰的退下。
林安清目送着他离开,随即在乾清宫门口站定。宫里亮如白昼的光影照耀在他的脸上,明灭不清,他原地站了片刻才缓过神,迈着步走进去。
沿路的侍女、太监纷纷向他行礼,弯腰鞠躬,一个接一个的叩见,是大启国对于高位份妃嫔的礼节。他全然饶过他们,只当作没看见这些。
这明显是陆沉楼为了逗他玩、羞辱他故意吩咐的,否则正常情况下,没人会对一个男人行面见妃嫔的礼节。
心情有些下沉,林安清在乾清宫的步子倒是没有慢下来,健步如飞。
宫内弥散着淡淡的龙涎香,很快就到了主殿门前,依稀从里面传出茶盏砸在地上。
噼啪碎裂的破碎声音,在空旷的宫殿内显得尤为清晰。
林安清就地跪下来,等待帝王的传召,模模糊糊还能听见里面陆沉楼的怒喝,“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酒囊饭袋!”
“大启生你们养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用考上科举的聪明脑袋,想这些狗屁不通的主意?”
紧接着,又是一堆东西落地的声音,噼里啪啦、乒乒乓乓,噪音杂乱无章。
陆沉楼的声音传入耳朵,和白日里那些偏执病态的语气不同,现在的他嗓门拔高,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怒火,明显被气得不轻。
说起家国大业的时候倒是正经许多,林安清听着里面震天的怒吼,相当客观地在内心评价,敛眸沉思。
等帝王在里面发泄了一通怒火,声音逐渐平复下来,屋里才走出一个鬓角发白的老太监,疾步走到林安清身边,谄媚地笑道:
“林状元,陛下请您进去。”
这人瞧着眼熟,原是陆沉楼身边的大太监,江徳财。
林安清淡淡应了一声,被他扶着从地上站起来,跪了有一会的膝盖不大舒服,传出细细密密的针扎疼痛,骨头难受发麻,走的步子也跟着缓慢了不少。
不过是稍晚了一时片刻,屋内的陆沉楼又再次暴躁起来,“怎么还不进来?!”
后面的话语他没有机会说出口,华贵的门帘掀开,殿外的凉风一股脑涌了进去,林安清正正好好地进门,顿时哑然。
进门来冲突的寒风不小,林安清的碎发随风吹起,黑色的头发和白皙的脸庞形成了鲜明对比。恍惚间,乾清宫内富丽堂皇的出彩设计,都不及他一时片刻的光辉。
区区一刹那,就轻而易举的夺走了殿内人们的呼吸。
若说传统的美人在骨不在皮,那么这位,就是既在骨又在皮了。
长成这副模样,难怪帝王会一见倾心,心急地收入囊中,这是不少围观大臣心中的想法。
对于这些人的龌龊心理浑然不知,林安清遵照吩咐,向陆沉楼走过去,最终在他面前站定、下跪,“草民林安清,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跪下到了一半,他的膝盖没有彻底碰到抵上,就被面前的陆沉楼牢牢拉住了胳膊,猝不及防的向他的方向倒去。
这动作突如其来,林安清也结结实实的没站稳。
转瞬之间,他就毫无悬念的落入了帝王的怀抱里,被迫依靠在他的胸膛上。
隔着厚厚的帝王服饰,陆沉楼的胸膛里传来均匀沉闷的心跳声,他身体一僵,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来,却又被一双大手环住了腰。
陆沉楼贴上他的后颈,嗅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久违的暗叹一声。
他的动作不大,倒是带来了一阵瘙痒,像是被当做了小孩似的抱在怀里,双脚都未触碰地面。
试着推拒了下,没有推开,林安清也就不再动作。
调整了下怀抱的姿势,陆沉楼的鼻尖深深陷入他的发丝里,语气舒缓了许多,“好了,你们继续说。”
四下的大臣口观鼻、眼观心,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为首的大臣先行出声,“回陛下,臣以为,面对燕国的边境大肆侵犯,我国应主积极防御,不应主张率先开战。”
限制在帝王怀中,林安清也看得清面前的大臣。说话的这名大臣他没见过,在原主的记忆中倒是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正是和他父母关系相当好,算是半个长辈的杜丞相。
此人衣冠整齐,戴着象征着官员最高地位的丞相乌纱帽,正直端方,对于他这个子侄的困境却是视而不见,与周围的大臣并无不同。
如果不是原主的记忆真真切切,林安清都要怀疑,他们之前没见过了。
杜丞相下跪的姿势标准的很,乌纱帽贴在地上,一副典型的认错求饶姿态,但陆沉楼看也没看他。
他安抚性的拍着林安清的后背,耳鬓厮磨,明显是根本没将杜丞相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