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夜宴3（2 / 2）

胆大包天，连这个人都敢调戏。但是，不知什么心理作祟，颜夜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反而多了一点刺激舒爽。人有时候就是贱，越是高高在上的东西，越想据为己有，越是禁欲高傲的人，就越想剥夺欺负。看他落难，看他求饶。

“俘获”了暴君的美人，“扼住”了敌人的命脉，这么大的荣耀，都可以举杯庆祝了。所以同理可得，他偶尔自满下也无可厚非。脸皮厚如颜夜，在心里给自己砌了步台阶下。

他这番话意在坏意调笑，人自然是不可能醒过来的。邱觉眼睫低垂，自始至终都盯着一个地方看，无动于衷。

很难想象，若是在他清醒时，若被陌生人这么对待，估计得崩溃抓狂了。依邱觉得脾性，或许，他永远不会给别人这个机会。这么想着，颜夜越发想见识一番了。

不过，玩归玩，瘾过了就点到为止，正事可耽误不得。

根据“火星”提供的线索，“灯”现在就在督导官的办公室。

颜夜意犹未尽地捏着邱觉的下巴，抬高，与自己平视。瞳孔深处迸射出战栗的寒芒，喑哑的嗓音是绝对的武器。

他揪着邱觉的衣领，不容置喙道:“‘灯’在哪？去吧，我要你——亲自把人‘请’出来。”

本以为此经一行，颜夜便可如愿以偿地一睹大督导官身具的异术。前提是他得用。谁知，邱觉只是木木地走向那排贴墙而立的硕大书架前。垂目静立，看都不看，手臂微抬，轻车熟路地抽走了上层夹在最里侧的一本书。

颜夜挨上去，一瞅书名，噗嗤一声，差点笑出眼泪花。

万幸！真是大大的万幸——！这屋子无人在旁。否则，若要让鬼蝴蝶发现自己的爱臣竟私藏这种书籍，他督导官高贵冷艳的一世英名，可真要因为一本书毁于一旦了！颜夜抽身后退，靠着后面的书架，抱着胸津津有味地观看，还不忘再笑两声。

邱觉双手捧着那本《论出柜的正确打开方式》，仿若手捧圣典，站姿何其庄严，态度何其肃穆，唇齿微启，一口流利的“鸟语”便从他口中叽里呱啦地流淌出来。

他一边浅声诵读，就听贴墙而立的书架内，有什么东西回应他似的，接连发出窸窸窣窣的骚动，类似齿轮扭转、机关运作的清脆声响——而后，面前沉重的书架再墙壁，便从中间轧轧拉开。逐渐露出一个不足容纳一人的暗室，以及扑鼻而来浓郁的腥燥味。

只见暗室里，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肉团一样的东西……不，准确说，那是被狭室逼得抱成一团的人！石门猛地一开，几乎是瞬间弹出两条腿——颜夜一看，瞳孔剧缩。这团似人非人的东西，赫然是不省人事，不成人形的“灯”！墙面已经被血染得斑驳，颜夜登时傻眼了，愤怒席卷全身，骂了一声“我操!”，快步奔向卧底。

颜夜蹲下来，将那人扶起，抓着肩膀晃了晃，不停地拍他的脸:“喂！你还活着吗？喂，吱一声啊！”。

被折磨得半死的卧底，吊着一口气，此时神志昏蒙，十分虚弱，身体软成一滩烂泥，扶都扶不住。被颜夜巨大的力度晃得脑袋往后一仰。这才发现，他下巴的挂钩掉了，猩红的口腔只剩伶仃几颗牙。不知是被烫水烫过还是皮鞭抽过，裸露的身体已然看不到完整的皮肤，用“面目全非”形容都是轻的。颜夜又把耳朵趴在他胸口，隐弱的心跳传入耳膜，紧绷在心头的弦略略一松。总归没有发生大悲剧，果然，邱觉还是留了他一口气。

不多时，血腥味充塞了整个房间，简直呛喉作呕。把脸拿开时，颜夜感觉头发上黏糊糊的，黏水湿答答地往下淌，他心知那是什么。事不宜迟，得赶快把人带出去!颜夜正要转身背上卧底。这时，卧底突然咳了一下，一口血猛地呕在颜夜身上，喘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

看清了跟前是谁，卧底弥留在脸上的痛色明显凝固了一下。铺满血浆的脸白了又青，赤红黏稠的水蓄满眼眶。

他的声带好像喊坏了，只能张着嘴失魂地摇头。仿佛看到了十恶不赦的恶鬼一般，浑身都在颤栗，褶皱的脸皮登时变得无比狰狞扭曲！颜夜胯间的熊挂链在方才的快步之下颠簸了方向，改变了摄像的角度，熊眼直望向颜夜身后——屏幕里，一双笔直修长的小腿，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了他的背后。

车厢里，三人抽气声参差彼伏，几乎是同时，呼嚎声冲口而出——

“书记！！身后！！！”

哪怕卧底还有一丝力气，他一定会二话不说，把颜夜推开——可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脸上挂着捉摸不透的笑容，然后，高高扬起了胳膊！

颜夜眉头一紧，突觉不对。余光一扫，脸色骤变，旁边哪里还有督导官的影子！

耳畔风声疾厉，来不及思索，颜夜猛地侧身一偏，刹那间，有什么东西擦着脸颊呼啸而过，在眼前四分五裂，尘灰四溢。力道之猛，之大，书架再墙算是彻底阵亡了。

颜夜心里抓狂，真他妈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