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盛怒(1 / 2)
不多时,帝后驾临,众人参拜。因着是庆欢公主生辰,因此在皇帝身侧单独设了小案,容贵妃与庆欢公主同坐以示恩典,端敬公主自是随着皇后坐。其余家眷嫔妃则分了东西两侧。待在席之人各自坐好,张与麟得了皇帝旨意,吩咐开席。
话音刚落,一众歌舞伎便从偏殿里鱼贯而出,少顷,丝竹管弦之音奏起,皇帝举杯道:
“今日,既是庆欢生辰,诸位侄女儿也进了宫,宫里难得有这么多孩子,看着你们热热闹闹的,朕心里高兴,先饮一杯,以贺此喜。”
佳期等人忙起身同饮。皇帝徐徐落杯,环视一周,看着席末的容钰,又端起酒杯朗声说:
“朕倒忘了,容钰刚刚平定了岭北叛军,功不可没。你是庆欢的表哥,朕今日倒是得敬你一杯。”
说罢,便有内侍重为二人添酒。佳期小心地侧眸看着容钰,只见他捧了酒杯出了席,单膝及地道:
“微臣不敢,岭北不过庸军草寇,圣上德名昭著,微臣不敢居功。还是微臣敬皇上一杯,愿圣上永享今日之喜。”
说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交了杯子与内侍。待皇帝命他平身后,方才回席。
“容世子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作为,当真是有乃父风范。”
皇后娘娘忽然看向毓哲,“只是怡亲王为岭北叛军一事也是尽心尽力,皇上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毓哲起身行礼道:“多谢皇后娘娘记挂。为皇上分忧是父王分内之事,父王不敢不尽心。”
“七弟此时还在岭北料理降军,一时还回不来。朕挂心得很,等他回来了,朕一定好好嘉赏于他。”
说罢,皇上又看向诸位郡主:“朕挂心你们父亲,自然也关心你们,你们进宫也有些日子了,有什么不惯的就和皇后说。朕本是心疼你们,你们也别叫自己受委屈。”
佳期等人谢了恩,正欲落座,一旁的庆欢娇嗔道:
“父皇好生偏心,今日可是庆欢生辰,您倒把旁人都赏了一遍,女儿活生生坐在您旁边,您也不理我一理。”
皇帝并未恼怒,而是笑着探身将她抱起,置于自己腿上,揉了揉她的脸说:
“那今日朕抱着你过生辰,你可满意?”
庆欢娇小的一团,在皇帝明黄宽阔的衣袍间显得格外玉雪可爱,她环住了父皇的脖子,坏笑着说:
“庆欢自然是满意的,只是——”
说着,她探头瞧了瞧母妃,憋着笑说:“只是母妃定然是想让父皇抱着她的,只怕会吃庆欢的醋呢。”
听完庆欢的话,皇帝朗声笑了起来,众人皆当庆欢只是句玩笑话,不想皇帝侧身对容娘娘说:
“既如此,爱妃便坐朕身边,替朕抱着庆欢可好?”
同坐龙椅是莫大的恩遇,众人不免哗然。皇帝重又相邀,容贵妃也不好推辞,便接过庆欢做到皇帝身侧。佳期见众位嫔妃皆窃窃私语起来,倒是皇后娘娘依旧含笑,似是并不在意。
席间,众人来往祝酒,佳期不免多喝了几杯,纵然甜酒酒劲不大,却也难免不胜酒力,便低声辞了毓哲,悄悄从偏殿出了来。
因和韶宫里甚暖,外面也就显得更冷一些。寒风一吹,佳期倒清醒了不少,只是丝竹管弦扰人心绪,佳期心里也不大快活,故在园子里找干净的石阶坐了,也能静静心。
今日来赴宴,佳期是满心欢喜的,她甚至想好了见到母妃,见到妹妹要说些什么话,要怎样把妹妹爱吃的点心带给她……
然而他们没来,她想的一切都没有用了,晨起时的欢喜,已被这冰天雪地冷得只剩下无限的寂寥了。
“郡主可是思念家人了?”
佳期一惊,抬头见容钰站在梅花树前,不知已经看了自己多久。
想到自己落寞许久或许皆被他看在眼中,她不免含羞:
“容世子怎么在这儿?”
“今日不巧,诸位皇子都到京郊办事去了。这宴席上除了皇上只有微臣一个男子,微臣还能去哪?”
佳期倒是听说了汾阳王及众皇子要到京郊处理春耕的事,便点了点头。正欲告辞,容钰却又开口:
“怡亲王不能回京,皇上不能唯让毓哲郡主见不到家人,实是为难之处,还望郡主体谅。”
听他又提起家人,佳期鼻头一酸,只能低声说自己明白。
“郡主明白就好,日子艰难,总得自己宽心,倘若——”
容钰正说着,忽然来了一阵疾风,梅花树都凌乱起来。容钰本站在佳期身前,忙一只手撑起自己的斗篷,刚好替她挡住了风。
这风吹了许久才渐渐平息,容钰撤了手,看着面前紧含着头的佳期,笑着说:
“郡主怎么如此爱脸红。”
佳期只觉得双靥滚烫,方才的酒意竟一股脑的全部发散出来,小心地瞥见容钰依旧看着自己,不由轻声解释:
“我不胜酒力,世子莫怪。”
容钰知道她在强辩,理由未免太过苍白,却也不在意,走进了一步说:
“酒性甚暖,若一味以寒气解酒只怕伤身,不如早些回去,免得玉体有损。”
佳期开始不由退了一步,听他说了这些,正想告辞。却抬头看见容钰发冠衣襟皆落着梅花,想来是方才为自己挡风才落下的。想到他若就此回去只怕不妥,便出言提醒道:
“世子的身上,有许多梅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