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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云嬷嬷听得秦国夫人如此冷言相逼,担心这无辜小女孩儿,再也忍不住想要劝阻。这夫人自己都转圜不过去的问题,怎可如此劈头盖脸地砸给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呢?秦国夫人面不改色,毅然决然地扬起手,打断了云嬷嬷。
嬷嬷不便再多言,担忧地看看那小女孩,如玉脸颊在霞光照映下更显红润晶透,那一双点漆眼眸被晚霞衬得波光粼粼,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彩。
这小小孩童竟莫名传递给她这深宫嬷嬷一种安定的感觉,难道?
小孩子似乎对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有些乏了,稍稍慵懒地深吸了一口气,给接下来的长篇大论做了准备,才一鼓作气道:
“太宗至孝至诚,母子情深,兄弟义重。为了太后遗愿,不惜不顾宗法,即位为帝。但事出例外,可一不可二。否则,君臣朝纲混乱。太宗为祖之本制,为不给太后留下干政之污名,不得不忍痛违背太后遗愿。况且,太后立下‘兄终及弟’的懿旨,本意是不让幼子即位,免有害江山社稷。如今时过境迁,太宗正当壮年,多位皇子已过幼年,少年有成。现下已没有了太后当初立‘金匮之盟’的顾虑,自然不必再遵循特例,而应回归正统。太后真正的遗旨并非金匮之盟,而是大宋江山的稳固。太宗即位,显示皇太后之明鉴之忧国忧民;传位于子,彰显太宗体察皇太后之真意,体恤太后之美名。皇太后在天之灵,定会欣慰!”
秦国夫人和云嬷嬷俱是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小的刘娥。这个两年来一直解决不了的难题竟给这十岁的小女孩拆卸得干干净净。言之凿凿,有理有节,有据有情,简直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云嬷嬷激动得除了点头,满心雀跃地与秦国夫人交换赞许之情,便不知还能做些什么了,适才令人窒息的紧迫感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欣赏与赞叹。
秦国夫人也是难掩喜色,面部坚冰彻底融化,含笑望向小刘娥,不住地点头。
是啊!只要让皇上坚定地传位于子,她才能有所计划,有所筹谋。不然,今日的所有富贵都可能付之东流!
但刘娥似乎没什么欢喜之色,反是细眉微蹙,有些焦急。
秦国夫人与云嬷嬷交换了个眼神后,两人都长久地沉浸在喜悦之中。
秦国夫人又细细想着女孩儿适才的话,品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的心情瞬时大好,一扫阴霾,刚准备打赏这小丫头时,却看见她面露不虞,因而疑惑道:“怎么了?”
小刘娥咬咬唇,如实禀报:“实不相瞒,今儿个是七夕,我和姐妹们约好了去织女庙的!不想突然接了这份差使,误了时辰,现在时辰也近了!”
女孩说起这个,不经意间露出了孩子气的埋怨。秦国夫人讶异了半晌,却并未恼怒,反而很是怜惜她适才小大人的模样,和她孩子气的固执。
秦国夫人难得笑得温和可亲:“罢啦!也是我问题太多,耽误了你们玩耍了!好了好了,你便快些回去传话吧!”
小女孩如释重负般呼了一口气,继而又不解地皱起稚嫩的鼻子:“可是,夫人还没交代我传什么话呢?”
秦国夫人思忖片刻,道:“就你刚才说的‘太后真正的遗旨并非金匮之盟,而是大宋江山的稳固’。记住,只说这一句,其他的任何话都不要说。若那人问你这话可是秦国夫人所说,你只答不是你说的即可。”
刘娥细细听完,点头许道:“小女谨记。”
末了,又兀自加上一句,“今日之事,出了这屋子,自不会再与任何人提起!”
秦国夫人微微敛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这后一句似在保证她不会把今日之事说出去,但又似乎在提醒夫人也不要说出去。
既有倾城之貌,又有绝世之才;既不卑不亢,又张弛有度;既进退维谷,又明哲保身。这女孩,当真是不凡!
“最后,还有个问题,你是哪家孩子?”
刘娥心急着回去,简短道:“峨眉县令李家,现暂住在成都孟知府家后宅!”
秦国夫人点点头:“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姑姑万安!”刘娥乖乖巧巧福了个礼,出去了。
秦国夫人答非所问:“嬷嬷阅人无数,你说,这女孩相貌如何,才气如何,品行如何?”
“上上!”
夫人听了,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可否迷住陈王?”
“这……”云嬷嬷目瞪口呆,陈王?夫人这是想做什么?
秦国夫人自顾自地笑道:“目前最碍眼的当属陈王了!刚才这女孩信守承诺,不负嘱托,若将她带在身旁,□□些时日,再安.插.到陈王身边……”
云嬷嬷一时顾不得规矩,插话道:“夫人是要将她培养成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