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局势(2 / 2)
“哈哈。罢了,罢了。”姬宗周仰起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烈日,在燕王府门外站立了片刻,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很快,他就收回了视线,表情也重新恢复一贯的雍容,迈起方步,不快不慢,走入了府中。
那随从看他远去,微有所觉,想道:“老爷似与往常有些不同了。”但想了半天,没找出究竟哪里不同。索性不再去想,招呼了轿夫,自去歇息。
姬宗周来入府内,有人在前相引。邓舍在书房。洪继勋、赵过、吴鹤年等人也在。看见姬宗周来到,邓舍笑道:“洪先生、阿过、龟龄前脚才到,老姬,你后脚就来。可是眼看着中午快到,所以都来蹭饭的么?”
因为姬冲的关系,——姬冲去了一趟大都,顺利完成任务,回来又主动要求从军、上前线,邓舍很欣赏他,所以连带着对姬宗周的态度也是有所转变。以往,邓舍对姬宗周是尊敬中带着点疏远,常以“大人”相称。现如今亲近了很多。有时也会像称呼吴鹤年一样,直接叫他“老姬”了。
姬宗周连道不敢,问道:“诸位大人来找主公,定然都是有要事。微臣的事情不急,请主公继续与诸位大人商议。微臣出去等会儿便是。”
“也没甚要事。该调去泰安的军队,早几日都调去完毕了。该准备的粮秣,上月底也早就备好了。一旦开战,需要调动的援军,海东也已经选好了。我们在这儿没说别的,就是聊聊局势。……,老姬,你有何事?”
“是有关民夫之事。”
“准备怎样了?”
“遵照主公的令旨,臣已令左右司必须要在五日内把民夫的花名册办好。现在确定可以征用的,已有八千余人。待花名册办好,大约可动用之人力应在两万人上下。只等前线开战,后方的辎重、粮秣就可以源源不断地运上去。请主公放心,绝对不会耽误攻打济宁的大事。”
“后勤辎重这块儿很要紧。老姬,千万不能大意。你不但要管我益都现有的辎重与粮秣的运输事宜,海东支援过来的那部分你也要管一下。去莱州李兰处协调一下,争取从海东运来的物资,不过夜、不卸车,从莱州运来益都,随后直接就可以运往前线。两万民夫若是不足,可以再征!”
“是。”
“另外一点。凡所被征用的民夫,一定要按照规定给以补偿。而且,不止要保证不会耽误前线的战事,更重要的,乡间的农活儿也不能耽误了。合作社就可以在这个时候挥一下作用嘛。家中有被征为民夫的,农田里的活儿可由别家帮忙去干。再几个月就秋收了,千万要紧,不能耽误。”
姬宗周恭谨应是,往诸人面上看了看,试探问道:“主公方才讲,正在与诸位大人谈论局势。可是晋冀那边儿有什么变化了么?”
“晋冀并无变化。通政司上午送来的情报,说察罕与孛罗两下在冀宁打的正是激烈时候呢!……,要说变化,也是有点变化。”
“什么变化?”
“察罕又遣军五千增援冀宁。你猜带军主将是谁?”
“谁人?”
“貊高。”
“啊?连貊高都派出去了?”
邓舍与洪继勋等相顾而笑。赵过插口说道:“察、察罕既然从大都争取到了鞑子皇太子的支持,看、看动静,他这一次是想要彻底把孛罗给解决掉了。先、先后两次增援冀宁,目、目前他在冀宁一带部署的兵力已在一万五千人以上。遣、遣派貊高去做主将,却也其实并不奇怪。”
“派貊高去,当然不奇怪。只是有一点,奇怪的却是孛罗只派去冀宁了五千人,明显寡不敌众,至今却没有半点撤军的意向。真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主公,如果孛罗一直不派援军去冀宁,那以他的那点人马肯定不是察罕的对手。察罕万一胜,我军攻取济宁之事?”
“察罕就算胜,阿过说的不错,看他的如今的架势,分明是想要一举打垮孛罗。在冀宁获胜后,他定然还会继续北上。我军攻打济宁之事,不会受此干扰。况且,孛罗也不是弱者,更不是傻子。他以弱敌强,用五千人在冀宁应战察罕一万五千人,肯定是有他的用意的。早先,他不是遣出了五千人出大同西去了么?虽然说直到现在还搞不清他这支军队去了哪儿,但是以我之见,在关键时刻,他的这五千人定然会出现。”
“主公的意思是?”
“很有可能,孛罗是打算先用冀宁的五千人拖疲察罕的一万五千人。然后,再用那五千养精蓄锐已久的精卒突然出击,寻求与察罕决战。”
诸人皆是深思,纷纷点头,说道:“主公言之有理。”
邓舍一笑,铺开地图,朝冀宁路一带看了会儿,摇了摇头,说道:“以往我还真是小觑了孛罗。五千人出城西去,居然就像是被蒸掉了似的,至今在大同的细作还没有能找到他们的行踪。倒是古怪。能跑哪儿去?”
寻思了会儿,不得其解。吴鹤年笑道:“管他去哪儿,反正总之一如主公预测,会在关键时刻给察罕个‘惊喜’便是了。”嘿然一笑,又道,“臣敢打赌,不但主公在琢磨孛罗的这五千人,想来那察罕更会无比关注。”
孛罗的五千人,牵动了两地诸侯的视线。
也许还真就如邓舍所说,这五千人没准儿会在关键的时刻起到关键的作用。对邓舍来说,这关键的作用并不一定非要是孛罗因此而击败察罕,但至少要把察罕拖出。而对察罕与孛罗来说,这关键的作用或许却就是代表了谁胜谁负。邓舍一笑,说道:“龟龄说的对。察罕肯定比我关心!”
洪继勋道:“前天,孛罗送来了一份文书。说请主公在他与察罕开战后,恪守协议,出军呼应。主公,现在我前线各军已然准备妥当,是否到了给他回文的时候了?”邓舍颔,说道:“这封回文,就请先生起草吧。”
姬宗周接口说道:“经过连日来的秘密调动,棣州、济南以及益都等地的军马,半数都被调至了泰安。而今,只泰安一地,就集结了我军四万余的主力。且多是精锐。用这么多的人马去打一个济宁,还不就好比是泰山压顶?十天之后,当战事打响,察罕措手不及,我军必旗开得胜!”
“这话说的不错。察罕再多智,他也绝对不会想到,咱们居然会与孛罗签有协议!大象虽重,奈不住蚂蚁啃食。且我军才益都战事过去不久,他也定然不会想到,我军居然就会有胆量再主动掀起大规模出击。不开战则已,诸位,只要开战,就绝不能再犹豫。济宁路,必须要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