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孙氏兄弟(2 / 2)
“堂妹死了。”
“啊!”孙浩正讶然失声,惊愕的瞪着眼睛,语无伦次的说:
“你说——,你说百合,百合她——,她——”
孙浩然正视着浩正,语气沉重的对他说:
“百合死了,死在苏州。”
“这怎么可能,前一段时间二叔写信给我父亲说,百合快成亲了,怎么会死呢?”就在几个月前,孙浩正的父亲收到孙强写给他的信,信上说百合马上就要成亲,夫家是苏州一等一的大户束府。对于束府孙浩正并不陌生,他先前的妻子就是束府七小姐。
“没想到百合死的这么突然,本来我去看完二叔之后,还打算去苏州看百合,小的时候我们堂兄妹几个要好的很。去苏州一来可以看望百合,二来也想跟小柔见一面,但现在我连百合最后一面居然也没有见到。”孙浩正苦笑着说。
孙浩然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临走前,二叔跟他说了很多话,这次去束家,一来给百合奔丧,二来带了叔父的使命过去,叔父哆嗦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给孙浩然看,说这是二个月前,百合的丫鬟闻樱让人送来的。
闻樱在信上说姑娘跟姑爷的感情不好,两人成亲之后只有新婚第一晚睡一间屋子,以后夫妻两个就再也没有同房过,姑爷睡书房,姑娘睡卧室。当浩然把信上的内容说给浩正听的时候,浩正苦笑着对自己的堂兄说:
“看来束家的人都有点古怪。”小柔在新婚夜作了落跑新娘,这让孙浩正觉得很郁闷,可没想到束家还有人居然也这样,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闻樱还在信上说,府上都在传三少爷跟四少奶奶的事情,说三少爷跟四少奶奶有奸情,不过这位四少奶奶很得宠,受到大太太的重用,是束府的当家人。”
“豪门大院之内多的是狗苟蝇营的事情,这也没什么好奇怪,既然府上的人都说四少奶奶和三少爷有奸情,况且百合嫁过去之后三少爷跟她分房睡,可见人们说的是真的。不过照我看,这位四少奶奶也是一个人物,一面跟三少爷偷情,一面主持中馈,想必一定八面玲珑,说不定娘家还很有势利,所以上头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完堂弟的话,孙浩然点着头,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位四少奶奶肯定很能干。所以临行前,二叔让我查百合的死因。”
“二叔让你查百合的死因,莫非他怀疑百合是被人害死的?”孙浩正激动的说。
孙浩然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意思让孙浩正小声点。
“二叔觉得闻樱的信写的实在奇怪,而且束家做出来的事情也很让人费解,照理百合死了之后会有姑爷主持丧礼,然而让人觉得纳闷的是,主持丧礼的人居然是大太太,而不是姑爷。”
“这的确很让人费解,不过如果光凭这一点,我想二叔也不会怀疑百合的死因,想必还有其他原因。”
“是还有其他原因。二叔已经派人打听过了,就在百合死的前几天,姑爷娶的一名妾室也死了,关于这名妾室的死因有两种说法——”
“为什么会有两种说法?”孙浩正觉得如果不是死的蹊跷,死因怎么会有两种说法。
“二叔派人打听下来,说那位妾室不是跳井死的,就是服毒死的,这样岂不是有两种说法。”
孙浩正想了想,皱着眉对堂兄说:
“二叔既然派人打听过,难道没有打听出来百合是怎么死的?”
“如果打听出来的话,二叔就不必怀疑了。临行前二叔对我说,闻樱在信上告诉他,百合带过去的嫁妆有被人撬过的痕迹,箱子都是上过锁的,不过锁被人撬过了——”
听到这里,孙浩正迫不及待的问堂兄:
“箱子上的锁被撬过了,那么里面的东西也肯定不保。”
孙浩然朝堂弟点了点头,心情沉重的说:
“闻樱检查过箱子,发现里面的东西缺了。”
“缺了?”
“是的,缺了,没有全部拿走,缺了一部分。”
孙浩正苦笑了笑,说:
“没想到号称苏州大户的束家也有宵小之辈,外人是不会偷的,肯定是里面的人干的,正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所以二叔让我去查百合的死因,看来我要找个借口在那边多住几日。我正愁找不到借口,没想到会遇见你,现在我终于有借口了。”浩然笑着说。
“我原本想去广陵看完叔父之后,顺道从苏州经过,去府上探望小柔,如今看来,我得先跟你去束府奔丧,然后再去见叔父。”
“有你跟我作伴,我就等于多了一副臂膀。”
此时只见孙浩正对堂兄一脸正色的说:
“万一查到什么,还请浩然哥手下留情,怎么说我跟他们家七姑娘曾经有过婚约。”
孙浩然笑了笑,说:
“我自有分寸。没想到事情过去五六年了,你对束小柔还念念不忘。”
孙浩正讪讪的笑了笑,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居然会在新婚之夜落荒而逃,好像我欺负了她似的,外间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害得我都没有办法抬起头来做人,浩然哥,你说有这么古怪的人吗?如果她不想嫁给我,为什么不早跟我说,这样我就不会娶她,她也不至于在新婚之夜落跑。”
听了堂弟的话,孙浩然摇着头笑道:
“束小柔的确古怪,她居然选择在新婚之夜逃跑,实在太让人费解,还是我娘说的好,要走的总是要走的,浩正,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你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好的成个家。”
孙浩正轻叹一声,苦闷的说:
“自从小柔在新婚夜逃回家之后,坊间就有各种传言,那些流言蜚语差点让我崩溃,有说我身心不健康的,更有那种爱道听途说的说我有花柳病,被束小姐发现之后,束小姐一气之下就跑了。天地良心,我哪里这样了,那些全都是污蔑,污蔑啊,哎——”自从小柔跑了之后,有一段时间孙浩正的意志很消沉。
“算了,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干嘛,你们家也是大户人家,不愁没有姑娘肯嫁给你。”孙浩然劝慰堂弟。
“浩然哥叫我成家,你自己呢?我记得你早已过了而立之年,怎么到现在还不想着成家?”
孙浩然笑了笑,道:
“你也知道我的心意,我总想找个自己喜欢的,所以无论是爹娘说合的,还是亲戚朋友促成的,我一概不要。”
孙浩正知道他这位堂兄有些特别,谁跟他说媒都不要,只想自己看。其实堂兄跟广陵成家的大小姐从小结的娃娃亲,不过堂兄执意不肯要,尽管见过那位大小姐的人都说此女容貌绝佳,性情温和,待人亲切,又会写诗作文,是个才女。但不知怎么的,这位堂兄愣是不肯要,这就是为什么后来他不在广陵居住,回到北方父母身边去的原因。他去北方为了逃避成家的逼婚。
堂兄弟两个久未谋面,这一叙竟聊到了天亮。路上多了一个说话的人,觉得时间过的特别快,枯燥的行程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朱氏派谷大去迎候孙家奔丧的人,谷大在半路遇见孙浩正、孙浩然两兄弟,他让一名叫寿喜的小厮先快马加鞭回去,告诉大太太他们三少奶奶的两位堂兄马上就要到了。寿喜骑了一匹快马去了。
孙氏兄弟这才知道前来迎候他们的人是谷管家的儿子。
“孙大公子,孙二公子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二位了。”谷大在孙氏兄弟面前既谦卑又得体。谷大长得仪表堂堂,身量竟和孙浩然差不多高,且待人接物斯文有礼,尽管是奴才,但光看模样举止跟读书人一般无二。
见了谷大,孙浩正想,到底是大户人家,连管事的都像公子少爷似的,想到这里,孙浩正对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妹夫多了几分联想,不知姑爷品貌如何,应该不会差,听说此人十九岁就考取了秀才,学问极好,如此我可就要多做准备了,免得在这么有学问的人面前失了分寸,让人嗤笑。孙浩然还在设想等下见了妹夫之后该如何应对,他压根就不知道妹夫已经远遁他方,束府的情景会让他大吃一惊。此时心情最复杂的人应该是孙浩正,记得五年前也是从这条路经过,然而那个时候他是去迎娶新妇的,第二次入束府的孙浩正有点紧张,有点犹豫。几年不见不知小柔怎么样了,这位见到人总是躲闪的姑娘留给孙浩正的印象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古怪”。事隔几年之后,不知她会变成什么样,万一还像从前那样促狭,那就只有碰一鼻子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