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说是非者（2 / 2）

冰玉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对那婆子说：

“肯定是要指教的，干妈就别推却了。”

那婆子见冰玉这么信任她，笑得更欢了。

“去把我的小外甥女抱过来，让干妈瞧瞧这孩子将来的时运如何。”

碧莲想这可恶的婆子见了婴儿之后肯定又会变着法子要钱，我才不会让她的奸计得逞呢，这么想着，碧莲对林氏说：

“太太，现在去叫恐怕不合适，孩子肯定已经睡下了。”

林氏点着头说：

“是啊，如果吵醒了孩子可就不好了，还是等孩子睡醒了再说吧。”

碧莲道：

“最近孩子有点不舒服，恐怕是出豆子了，忌见生人，我看还是等下次吧。”

林氏正想说什么，那婆子发现碧莲处处针对她，呵呵笑道：

“姑娘的主意大的很，但凡太太说什么，你就拦在里头说不行，从前的瀮烟可不是这样的，无论太太说什么都不敢驳，老老实实的一个姑娘，可惜死的太早了，岂不让人心疼。”

碧莲横了那婆子一眼，不再出声。

冰玉上去对林氏说：

“太太，三姑娘的孩子的确出豆子了，我来的时候正好碰到碧荷，碧荷说孩子出豆子了，屋里供了痘娘娘，还要去给屋里的丫鬟裁衣服，忙的不可开交。”

林氏皱着眉道：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出痘子，我记得彩新他们小时候都在五六岁上的时候才出的。”

那婆子见林氏这么说，道：

“太太，出痘子不拘什么时候，反正早晚都要出，若姐儿能熬过去，将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林氏点着头，道：

“是这个道理。既然孩子出痘子了，就不要抱她过来了，你到厨房跟吉祥家的说让她去三姑娘屋里，服侍姐儿，吉祥家的做事沉稳，听说他们家的三个孩子都出过痘子了，在这方面想必是有经验的。”

“是，太太。”碧莲答应着。

洪道婆趁机对林氏说：

“光在屋里供痘娘娘的话恐怕还不管用。”说完，那婆子摇起了头，林氏见她似乎有话要说，问道：

“依干妈之见，要怎么做才管用？”

这个时候碧莲已经走到门口了，她凑在冰玉耳边小声道：

“那老虔婆又生出法子来拐太太的钱了。”

冰玉笑了笑，轻轻推了推她，道：

“太太让你去跟三姑娘传话快去吧。”

碧莲朝那婆子瞪了一眼才转身离去。

“一边供痘娘娘，一边还要烧五色纸钱，太太只需给我五两银子，我把五两银子全买了五色纸钱，再叠成宝塔的样子，这样保管不出三天姐儿就全好了。”

林氏道：

“这个容易，待会我就让人去买五色纸钱回来。”

那婆子笑道：

“太太，你这个就不懂了，我说的五色纸钱不是市面上买的那种，而是庵堂里念过经的那种。我问太太要五两银子也不是我要贪太太这几个钱，而是我们在叠这些五色纸钱的时候，需点四根洋蜡，还有边上要放一盏酥油灯，酥油灯是不能灭的，虽然五色纸钱便宜，但洋蜡和点酥油灯用的酥油可不便宜，五两银子是用在这个上头。”

林氏笑道：

“你别误会，我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更不是心疼区区五两银子，我原先不懂，以为随便什么五色纸钱都可以，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奥妙的。这也好办，待会我让人去庵堂买你的五色纸钱回来，有你亲自烧给各路神仙。”

那婆子不费什么力气又拐了林氏五两银子，自然说好。

冰玉站在底下看着，想，那婆子的钱原来是这样来的，她既然敢在太太面前变着法子骗钱，在其他人面前更变本加厉的骗了，我看她到头来会是怎么个结局，她的结局若能好，那可真是没有天理了。

此时林氏才想起冰玉都在边上站了半天了。

“你来了半天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呢，我只顾着和干妈说话，竟把你忘了，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冰玉确实有事跟林氏说，但见洪道婆在场不方便说，只能随便扯个慌混过去。

“四少奶奶问太太晚上想吃什么？”

林氏道：

“我不拘吃什么的，她到有心，每天都让你来问我，你干妈今天留下和我一起吃饭，她爱吃豆腐，叫厨房做几道豆腐菜。”

洪道婆假意客气道：

“我也不拘吃什么，太太吃什么我也吃什么。”

林氏笑道：

“这怎么使得，你是客人，我要好好招待你的。”

那婆子摇着头笑道：

“我常来的，也算不上客人。”

“你不是客人太太也要招待你的，你难道不想让太太尽地主之谊？”冰玉道。

林氏笑着说：

“还是冰玉知我的心。”

洪道婆附和道：

“我早就说这几个丫头里面，冰玉待人接物是最好的，现在看来最可恶的是碧莲这丫头，眼里连个人都没有，见了我总是摆出一副大小姐的谱来，就算我们家的三姑娘四姑娘都不会那样对我，她到好居然比主子都强了，我平身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妖精似的东西。”

冰玉见那婆子当着太太的面说碧莲的不是，就替碧莲说好话：

“干妈多心了，碧莲对你老人家是尊敬的，干妈这样可是错怪她了。”

那婆子冷道：

“冰姑娘别替她说好话，我知道你们是好姐妹，你自然会帮衬她，她那样对我，我还没有回太太呢，若太太知道了，看太太怎么收拾她。”

冰玉心想，还说没有回太太，太太就坐在你跟前，难道她是聋的听不见你这样大声数落碧莲的不是。

林氏对洪道婆说：

“你别气，等碧莲回来了我让她给你赔个不是。哎，这些丫头多大了，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管教她们。”说着，林氏叹息了起来。

洪道婆道：

“这有什么，大了就放出去，随便配个小厮把她们嫁了不就得了，太太何必替这些人操心，她们又不是你亲生的孩儿，说到底不过是些奴才，理她们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她们从小服侍主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们的婚事我若不担待着点，还有谁会怜惜她们。尽管是奴才，但奴才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何况这些丫头有很多还是飘零户，孤身一人，连半个亲人都没有，我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的下半辈子没有着落的。说起嫁人，我算是从瀮烟身上吸取教训了，原本以为嫁了人之后就有归宿了，哪知瀮烟会是这么个结局，所以我现在也看开了，若丫头将来想嫁人就放她们出去，削了她们的奴籍，若不想嫁人，我也不勉强。”听了林氏的话，冰玉真在心里替太太喝彩，我是修了几辈子福遇上她这个好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