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起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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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任雨泽并没有在上面画上任何的记号,他不过是做个画好的样子,给别人一种假象而已,他不会轻易的在上面给庄峰或者尉迟副书记投票的,他还需要看看。<最快更新请到>
这几个假动作昨晚之后,任雨泽就把选票折叠好,等着主持人发布投票的指示。
这时候,任雨泽看了一下时间,如果不出差错,选票送上去后,经过监票唱票员的统计,新屏市的市长就会产生,庄峰要上台亮相,接受大家的祝贺。这天下午整个选举议程也就在下班前圆满结束了。
但那市正常的情况,任雨泽在今天却不敢这样幼稚的幻想,他明白,一场风暴会很快的席卷整个会场,虽然每个人都已经是心知肚明了,但一样的,那个结果还是会让人们震惊和激动,尉迟副书记能成功吗?庄峰会落选吗?
自己的人马隔山观火,凭借冀良青和尉迟副书记的人,能不能一把拿下庄峰呢?在任雨泽的脑海中,现在正进行着激烈的思考,他的眼光也慢慢的冷凝下来,等着最后的结果。
果然,一开始唱票,庄峰就发现不妙了,作为差额陪选人的尉迟副书记竟然票数出奇的多,不断的可以听到唱票中出现他的名字,这让庄峰大吃一惊,他意识到有人捣鬼,有人在操纵这场选举了。
这个背后捣鬼操纵选举的人是谁?不言而喻,就是与庄峰隔着一个通道的尉迟副书记!庄峰一直注视着前方,心里却在狠狠地骂尉迟副书记,想这家伙,真是无时无刻都在跟自己作对,今天他这一招够狠了,自己只怕会成为少有的一个被选举击败的人。
庄峰在心里对自己说,庄峰呀庄峰,你真是忽略了,真是让胜利冲昏头脑了,明知道尉迟副书记不服气你,明知道他时时刻刻都想着市长的位子,选举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一点没注意呢?他让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儿轻蔑的笑,虽然你票数不少,但就凭你尉迟副书记的那点势力,想要挤掉我,恐怕很难吧,自己几斤几两你不清楚啊。
庄峰就稳坐钓鱼台,继续听着,但听着听着,庄峰慢慢的冷汗流了出来,他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尉迟副书记的票数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这有点让人意想不到,就凭他。。。。。
一瞬间,庄峰冒出了一头的冷汗出来,他想到了一个很震惊的事实,那就是这次自己说不上将要面对的不止是尉迟副书记一个人,冀良青对自己也是恨之入骨,对了,还有任雨泽也恨不得剥自己的皮,吃自己的肉,这万一他们两人中有那么一个人协助一下尉迟副书记,自己只怕真的会有麻烦,一想通这个环节,庄峰真的开始紧张了。
任雨泽看着眼前的情景,也是陷入了疑惑中,他和庄峰的分析一样,看来冀良青真的出手了,这太让任雨泽感到惊讶,任雨泽就对自己的判断和分析有了怀疑,难道自己在最近几天的推断完全市错了吗?
这几天,任雨泽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冀良青真的有如此大的胆子吗?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更不是一个江湖上,社会上靠义气而生存的大侠,就算他真的帮着尉迟副书记击败了庄峰,对冀良青又有多大的好处呢?
难道他不怕省委,省政府领导对他的怪罪?
尉迟副书记操纵这场选举是情有可原的,他要拼一把,他已经让贪婪完全搞乱了心智,他用他的小聪明在发泄着他这些年来的不满,在报复这些年来省上对他的不公,但你冀良青会和他一起冒险吗?
任雨泽的答案是否定的,这都是源于任雨泽对冀良青的了解和分析,所以就在昨天,他发出了一个两不想帮的指令,他要在看看,与其让冀良青对自己产生误解,也不能轻易的否定自己的推断,从来任雨泽都是一个很自信的人。
任雨泽知道,这会儿,尉迟副书记心里一定得意得开了花,他的脸上也一定流溢出压抑不住的胜利者的微笑,任雨泽把目光投向了尉迟副书记,任雨泽立即看到了一副惊愕的表情,尉迟副书记茫然地瞪着主席台上那块统计板,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任雨泽想,想不到,你这尉迟副书记还挺会演戏的!你就演吧,你就装吧,你继续演继续装!
任雨泽心里这么说着,把脸转了回来,就感觉到坐在身边军分区政委用手肘暗暗碰了他一下。
军分区政委贴着他耳朵说:“好像不对劲!”
任雨泽点点头,对他笑了一下,说:“你也看出来了?”
那知,军分区政委愣了一下,就用一双迷惑的眼睛看着他,任雨泽心里一跳,想他怎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好像自己倒成幕后操手了。
他的注意力又回到选举程序上,马上就明白了军分区政委为什么那么瞪着他了,形势并非像大家估计的那样,或许说,形势却是向着有利于庄峰的方向发展的,因为庄峰的票慢慢的多了起来,逐步超越了尉迟副书记。
任雨泽只能紧紧瞪着那块统计板,一会儿看庄峰名单下那一连串的“正”字,一会儿又看尉迟副书记名单下的“正”字,两人你来我往,你一横,我一竖,你一个“正”字,我也一个“正”字。
任雨泽的心都悬到了喉咙眼上。
接下来,情况开始稳定了,庄峰的票数刷刷的涨了起来,很快就把尉迟副书记甩到了身后,会场上就变得鸦雀无声了,在一会,所有的票数念完,庄峰超过了尉迟副书记。
选举终于尘埃落定,任雨泽叹口气,摇摇头,看来庄峰还是在基层的基础扎实啊。
但情况有一次的让人们膛目结舌了,当统计数据出来时,鸦雀无声的会场一片哗然,庄峰虽然票数比尉迟副书记多,但依然没有获得通过,因为他的票数也没有过半数,这就是说,两人都没选上,两人还要进行一次选举。
台上那位省中组部的处长早就吓得脸儿发青了,这边结果一出,竟忘了离开主席台,就急着用手机向上反映情况,结果折腾了好一会,也打不出去,像是新屏市的组织部长提醒了他一句,他才知道会场里没有手机信号,外面早就开来了一辆公安局的信号车,把这一块的信号屏蔽了,处长这才急急往会场外跑,下台阶时,脚软了一下,差点没跪在地上。
新屏市的组织部长在主席台上宣布:“同志们,根据选举法的规定,此次选举还没有结束,大家可以走动一下,出去吸吸烟,上上厕所,十分钟后,再回到会场,宣布上级的有关指示精神。。。。。。”
任雨泽傻傻的坐在那里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他起初是很奇怪,为什么冀良青和尉迟副书记联手还拿不下庄峰呢?庄峰的票数怎么就比尉迟副书记多那么多呢?
接着他听到庄峰的票数也没有过代表半数,任雨泽就彻底的惊呆了,他头上的汗水也一颗颗的滑落了下来。
他明白了,这么多的弃权票并不是自己一家的,这里面还有很多是冀良青派系的人也在投弃权票,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呢?
很快,任雨泽就恍然大悟了,情况已经很明确,这次的选举就是冀良青预谋了很久,设计了很长时间的一个陷阱,他和自己起初预料的一样,他绝不会自己操纵这场选举的,他不过是想让尉迟副书记和自己来对抗庄峰,他想看到因为是自己和尉迟副书记的联手操纵而让庄峰票数落后,那么,冀良青就能反戈一击,置自己和尉迟副书记于死地,
冀良青精确的计算出了自己和尉迟副书记的实力,知道只要他的人马不动作,就算尉迟副书记加上自己团队的票数超过了庄峰,尉迟副书记依然也是过不了半数,依然还是需要通过第二次选举来完成,但那样的情况就很严重了,因为陪选人的票数超过了正选人,这还是会引起上面的关注,甚至是调查的,自己和尉迟副书记不仅最后不能得逞,还会很被动的接受惩罚。
而在第二次选举的时候,冀良青的人肯定会老老实实的投庄峰的票,让你随便什么人也抓不住他的把柄的。
想到这里,任雨泽真的开始后怕起来,冀良青的狠毒和阴险,让任雨泽有点毛骨悚然,老谋深算的冀良青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为今天布局了,也许他想装进去的未必就是自己,可能性更大的是尉迟副书记,但这样的心机,这样的城府,确实骇人听闻。
其实就在这一刻,庄峰和尉迟副书记还没有完全的理解冀良青的意图,因为他们的信息中缺少了一个任雨泽这一环的关键信息,所以他们还在茫然中。
庄峰也在奇怪为什么冀良青和任雨泽没有帮尉迟副书记。
尉迟副书记在奇怪,为什么冀良青按兵不动?难道冀良青非要等到下一轮选举才会出手吗?
只有冀良青的心里是很清楚的,他第一次有了一种黯然伤神的感觉,因为任雨泽没有上当,这一点他也有过估计,但没有想到的是任雨泽竟然用了和自己相同的方式。
这太让冀良青惊讶,任雨泽的谨慎和多虑,给冀良青上了生动的一课,说真的,冀良青不希望庄峰落选,他很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庄峰的选入这是省委和省政府的意图,自己不能违背这个意图,即使,让他当市长,再跟他斗个你死我活,自己也绝对不能违背这个意图。
这是组织原则!在宦海多年的冀良青,他是很清楚什么叫组织原则的, 如果,庄峰不能选上市长,就会闹出大笑话,一个市委第一副书记的市长候选人竟然会落选,组织上一定会追查幕后操手,自己绝不能当那个幕后操手的!
当然只要自己不参与,出现了问题那就是另外一说了,那个时候,冀良青想,在坐的大多代表都知道是谁和谁在操纵选举! 那时候自己稍微的加以利用,尉迟副书记和任雨泽,必定会有一个人倒霉,那么剩下的另一个人,也就不得不依靠自己来在新屏市立足了,因为他们两人和庄峰都有不可调节的仇恨,特别是选举之后,这个仇恨就更大了,想要在新屏市好好过下去,不来投靠自己?他还能靠谁呢?
但问题是任雨泽又一次躲过了自己的陷阱,这的确让冀良青感到沮丧。
冀良青站起来,招手叫组织部长过来,当面就狠狠训了他几句:“你们搞什么名堂?这么大的事,也不争取上面支持,只来了个处长,控制得了局面吗?你看看,慌成这样!”
庄峰却铁青着脸,坐在自己的坐位上,他在分析这场选举的幕后操手到底是尉迟副书记自己的主意,还是冀良青的意图?
庄峰有一种大难不死的感觉,他知道,刚才那一下没能致他于死地,接下来会是什么一种状况呢,现在真的很难说啊,然而,他不能离开他的坐位,他要保持他的威严,不能流露出半点疲态,他要眼瞪瞪看着这班人,看他们能把他怎么样?
十分钟后,大家又回到会场,组织部长宣布,选举将继续进行,但是,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所以休会半小时,希望大家不要走远。
几百人的会场没有人走动,大家都坐在自己的坐位上议论,为什么要休会半小时?还有什么工作要做呢?把选票发下来,再画圈圈不就行了?有人猜测,会不会是没想到要选两次?第二套选票没准备?
有人问,这第二套选票怎么准备?你事先怎么知道谁和谁要选第二次?
有人就说,那第二套选票应该是空白的,要选谁,就把名单填写进去。
有人马上提出疑问,名单填写进去不就留下笔迹了吗?不就知道谁选了谁,谁没选谁吗?这还叫什么不记名投票?
这种情况不敢说是空前绝后,但也是极其少见的,有一位搞了十多年人大选举的市委委员、人大副主任说:“别说没见过,就是听也没听说过,要么就是以微弱优势选入,要么就是以微弱优势爆冷。”
有人问:“这样的状况有过吧?”
这个副主任就说:“有过啊,好多年前,在本市的一个县上选副县长,本来想要选甲,结果选了乙,把乙选出来时,大家才知道他不在会场,结果四处找人,那时候,还没有手机,找了大半个小时才找到,等他回到会场拿副县长任命书时,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了。”
有人惊诧的说:“那也行啊?”
“怎么不行,但结果是很惨的,县上的县委书记很快就调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去了,市委记和市长都受了处分。”
有人就问:“那第二套选票是什么样的?”
有人问:“是不是要现印?”
那副主任笑了,说:“不用现印,其实,第二套选票和第一套一样,也是二人名单,只是为了区别颜色不同,只是大家画圈的时候,只在陪选人或庄市长名单上方画圈。”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这个时候,任雨泽却不得不有所行动了,他一个眼色,王稼祥就到了任雨泽的身边,两人像是说了几句公事,在王稼祥离开的时候,任雨泽才说:“真烦人,希望这次大家都投庄市长的票,一次过了算了,不然今天要饿肚子。”
王稼祥看了一眼任雨泽,什么都没说,转身忙去了,现在庄峰开会已经不泡茶了,一般都是娃哈哈小瓶的矿泉水,所以王稼祥指挥着几个年轻人,挨个的开始送水了,只是在有的人面前,王稼祥会停留一下,说一两句不相干的话,而对方也会心领神会的微微点头。
选举再次进行时,大家看时间才知道,休会并不止半个小时。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第二次选举庄峰市长将会以大多数票胜出,既然有人操纵这场奄,不是还有一半人选庄峰市长吗?不是还有一半人很坚决地拥护省委的意图吗?
如果再选一次,那一半坚决的人更加坚定不移,而另一半人就会产生动摇。然而,谁敢打保票,谁敢说百分之百?既然有人操纵了这场选举,就不能掉于轻心,即使是死老虎也要当真老虎打。
这次冀良青亲自做了讲话,他往主席台上一坐,那威严和霸气就不是那个省里来的处长能比了,两人简直是天壤之别,全场立马就鸦雀无声,就像笼罩着暴风雨即将到来前的低压空气,压得人有些儿喘不过气。
冀良青大义凛然的要求每一个党员都要有党性,都要有组织观念,既要把自己心目中的人选进政府,更要相信组织,服从组织,他要求每位党员要珍惜自己手中这一票,不要轻信谣言,不要站在省委和市委的对立面。
任雨泽听得心里忿忿然,妈的,这话怎么都能从你嘴里说出来,难怪早就有人说过,政治家们都是骗子,无赖。
冀良青讲话完结之后,在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下面,这才庄重,威严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坐下,他的眼光就和任雨泽的眼光相遇了,冀良青微微一笑,小声对任雨泽说:“真悬啊。”
任雨泽也点点头,说:“可不是吗,好在还来得及修正。”
两人都笑了一笑,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任雨泽突然的想到了一个古代的笑话,笑话说三个秀才准备春游,大家约定说每人从家拿上一壶酒,但兑着一起喝,最后三人到了地方,就找了个大罐,把各自带来的酒都倒了进去,后来端上一喝,奶奶的,完全都是凉水,根本没有一点酒味的。
不过三个人却喝的是晕晕欲醉的样子,嘴里不断的说:“好酒啊,好酒。”
现在自己和冀良青的状况基本就是这样了,也许此时也只有他们两人能看得懂整个选举的玄妙之处。
接下来的选举就没有什么悬念了,冀良青和任雨泽带头投了票,下面的人也很快都投票了,庄峰以绝对优势压倒了尉迟副书记,成功的当选为新屏市的市长。
纵观整个选举,其实冀良青还是吃了一点暗亏,他好事没捞着,检讨却少不了了,不过,冀良青也不太担心,毕竟最后的形势还在自己的控制之下,虽然出了一点麻烦,他这个市委书记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你组织部门就没责任了?选举市长,你们竟不把它当回事,只派个处长来压阵?
当然,他不能明说这些,选举结束后,他还是给省委的组织部谢部长去了个电话,说了一大堆检讨的话,说自己过于大意,没有做好代表们的思想工作,让很多对庄峰有意见和看法的同志心中有抵触的情绪,最后弃权票出现的很多等等。
谢部长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严厉的话,毕竟这个冀良青已经逐渐的向自己的阵营在靠拢,在说了,最后的结果还是正常的,中间那个插曲也不算太过分吧,庄峰还是一直票数领先的,只是没有过半数而已。
所以等冀良青自我批评了一阵之后,谢部长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善意的提醒冀良青:“冀书记,恐怕你要尽快的到省委来一趟,不要等王书记知道情况了找你问话。”
冀良青有点紧张,他心中叹口气,这次事情真的是倒霉透了,任雨泽和尉迟副书记没收拾上,还给自己添了一堆麻烦,他就答应了,说明天就到省城去,亲自给王书记承认错误。
开完会之后,天已经黑透了,王稼祥来到了任雨泽的办公室,说:“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吃饭吧!”
任雨泽知道王稼祥不是只为了吃饭,一定也想抒发一下他的感慨,所以任雨泽也没有推辞,两人也没去大酒店,而是钻进一条僻静的小街吃大排档。
当然,王稼祥也把自己的车停在很远的地方。
那大排档桌椅都摆在街上,只是在家门口摆一个简易的灶,点起火就开摊了,这里有好几家大排档,任雨泽和王稼祥各处走了走,各处点了一个拿手菜凑成一桌,于是便吃着大排档的廉价菜,喝着几百块钱一瓶的茅台。
任雨泽喝了一杯酒之后,问:“稼祥,你怎么看今天这事?”
王稼祥摇着头说:“尉迟副书记简直是疯了。”
任雨泽叹口气,说:“是啊,他这次豁出来了,不过还是没有得逞啊?”
王稼祥说:“怎么会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