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茶话(2 / 2)
“怎么了?”女子不解。
“离凡只是路过此地,是他二位师妹要见见将军才登门拜访的。”儒生解释道。
“长孙凌儿和碧儿?”女子眉头稍皱,“她二人和师兄也算堂兄妹的关系,少年时候文德皇后也照顾过二人,来拜访也是应该。”
“不错…”儒生点头。
“罢了,左右不关本姑娘的事。”女子冷笑道“等李承乾回来,你告诉他,我又扑空了,李泰不在洛州。”
儒生双目生寒“这人倒是狡猾的紧,几次都抓不住他。”
“李祐那边如何?”女子问道。
“五皇子?”儒生笑了笑“听说近日开始养些死士。”
“哼,倒是个愚笨的人,竟连私下养兵的胆子也没有。”女子不屑道。
“这倒难言…”儒生摇了摇头。
“哦?莫非?”女子一愣。
儒生点了点头“归州、峡州、荆州的商贾和他来往颇为密切…”
“看来这李祐还是有些打算…”女子点了点头“不知承乾师兄有什么对应之策。”
儒生笑了笑“将军手握大唐治军之权,害怕他这些劳|什|子家养的私兵么?”
“治军不是统军。”女子摇了摇头。
“不然,军中所统,心者为上。薛仁贵、长孙顺德、程处默,三大将军也是以此治军,将军身负此权,可谓得天独厚,以后要号令天下也有些基础。”儒生答道,“这李祐虽然有些动作,却也是打打闹闹,我们需得堤防的乃是李恪。”
“皇三子?”女子闻言不解。
“李恪不仅文武全才,手下门客过千,家兵无数,况且还和徐州富贾陈家瓜葛甚深,平日不惹是生非,暗中积蓄力量,最不妙的是…”儒生顿了顿。
“是什么?”女子问道。
“他在圣上心中怕是有些分量,我听宫中密人来言,圣上于含元殿曾语:吴王恪英武果敢颇似吾当年…”儒生面色发寒,冷冷道。
“也不可尽信。”女子眉色一沉,不再答话,转身离去…
将军府向西而行,不出城门百步远,可见一酒楼富丽堂皇立于街旁,“凤凰阁”三字,高书于上。
“白坊主,今日大喜啊!”一浓眉汉子恭贺道。
那姓白的男子一愣,抬头看了看“诶!是石震石门主!怎的今日也来这凤凰阁饮酒?你刚刚所言恭喜是?”
石震笑了笑“白坊主上月才获了将军府的任命,总领长安大大小小江湖实务,你当老石我不知道么?白坊主不愧是七窍玲珑,九面通达。”
“过奖过奖了。”那人摇了摇头“白长风也是沾了朝廷的光,要说当年我长歌坊还是个秦州的小门小派,幸得李将军栽培,这才得以来到长安建坊收徒。”
石震笑了笑,饮了两口“我福镖门这两年在通州也是一帆风顺…大家都是托朝廷的福。不过…”他说着语声转低“这事不仅是沾了朝廷的光,也是沾了那些自以为是的江湖大门大派的光。”
“不错!”忽然另一言又响起,二人侧目看去,一和尚披着紫金袈裟行了过来,此人白眉长脸,面生佛像,颇有富贵之态。
“原来是白马寺的了空大师,失敬失敬!”白长风赶忙起身行了一礼,石震瞧到心中冷笑“这厮倒是会做人,否则也不会如此得到将军府重用。”想罢,起身随了一礼。
“阿弥陀佛,刚刚二位说的不错。”了空沉眉正声道“当年圣上登基,设天下大同之策,九州商道尽归万家,可江湖各大门派却抗旨不尊,既不选武林盟主,也不奉旨止武,真是不识抬举!”
“说的对!”石震拍桌朗声笑道“便是这帮不识好歹的老旧门派,自持资质颇深,就敢和朝廷对着干。”
白长风也点了点头,沉言道“这才有了后来福州八卦门,云州灵袖宫,通州独剑岭,苏州龙牙寺山门被屠…还有司空派,金海帮,快刀门,五仪山被灭…就连几百年的大派青山派也…”说罢叹了口气“算起来怕是有上万条人命…”
了空闻言冷笑道“别说这些普通的门派,青山派几百年的传承又如何?不顺应天命跟随朝廷,便是死路一条。”
石震点了点头“不错,顺应天命才是红尘大道,古禅寺佛法精深,还不是得看着皇上面色行事?不过石某听闻那不得道门的灭门之案也有些蹊跷,恐怕…”
白长风赶忙摆了摆手,左右望了望“此间人多嘴杂,石老大不要言些无趣之事。”、
石震一愣,赶忙闭口,左右观望片刻。
“青山派,不得道门都已不存,而古禅寺也仅是靠久禅苦苦支撑。不过...不过老衲听闻幽谷尚存,却是奇怪的紧…”了空摇了摇头。
“怎么说?”石震不解。
白长风解释道“幽谷历来都是接纳每朝每代的权贵旧人,无论争权夺利,战事更迭,只要入了幽谷,便如进了空门,不再追究前生罪事。当年独孤氏创下幽谷曾言,世间多一黄泉地,纳去旧人不问世。”
了空点了点头“听闻隋朝罪人几十年前大部入了幽谷,为何朝廷不去捉拿?”
白长风也是摇了摇头“这…这幽谷的确是个特殊之地,听闻前朝人入了谷,都不会再现世,也算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不过朝廷既然灭了如此多江湖门派,为何一个小小幽谷离长安如此近,却能逃过一劫?”
一语置出,座上沉默片刻,这三人所领门派,皆是攀附朝廷而起的新势力,他们聊着江湖旧事,心里有些没有着落之感。
白长风看了二人一眼,笑道“罢了,都是我提着旧事,败了酒兴!二位也不必在乎这小小幽谷,如今石老大的福镖门,了空大师的白马寺都随了朝廷,哪个不是门徒过千,玉食锦衣,所行之事皆是朝廷下令,所踏之地都是皇旨铺路?那幽谷便是个弹丸之地,论它作何?来!喝!”白长风一语说罢,三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大笑几声,举杯畅饮。
“是么?青山派自以为是?幽谷也是个弹丸之地?”忽然不远处传来冷笑,“要不是朝廷昏庸无道,屠戮江湖旧派,你们这些鼠辈能有出头之日?”
三人眉色一变,侧目看去,只见一年轻男子背靠窗栏,提着酒壶,面色慵懒般打量着他们。
“臭小子,江湖之事,多嘴可是会丢命的。”白长风冷冷回道。
“阿弥陀佛,白坊主,这人不知听了多少,不如…”说完了空眉色转冷,杀意涌起。
“诶,不劳大师出手!”石震笑了笑,对那少年道“小子,你接我一杯酒,如若没事,老子放你走。”
“呵!一杯?小爷从来都是论壶饮的,一杯可是太小气。”慵懒少年打了个哈气,嘲笑道。
“是么?”石震此刻面色转黑,心有不悦,“好大的口气,先能喝的了这杯再说!接好了!”言罢右掌抬出,手腕一转,劲力虽意而发,酒杯沉沉般向那少年飞去。
白长风和了空瞧见也是冷笑不语,“石老大的内功精进不少啊。”
只见那慵懒少年淡淡靠着窗栏,也不抬头,只等酒杯至前,左手一托,木刀轻出,足尖点地而起,身形在空中翻了一圈,衣带飘摇,刀背扫中酒杯,片刻落在地上。三人瞧得一惊,只见那酒杯端端立在木刀之上,劲力已然被尽皆化去。
慵懒少年笑了笑,“这也叫功夫?还瞧不起江湖的各门各派?你们这些蝼蚁,哪个不是借助朝廷起家,浪得虚名。”
“臭小子!找死!”石震大怒,拍案而起。
“急什么?你送我酒杯,我还没回礼呢!”少年言罢,双目一转,看见身前木桌,忽然嘿嘿一笑,左步前出取力于腰,大袖长舞扫起木桌,继而身形转后,云靴一摆踢中,眨眼那木桌疾驰般向石震而去。
“哼,臭小子。”石震冷笑片刻,摧山分海拳使了开来,只见他脚步踏地入印,周身转了两圈,拳劲沉沉击中木桌,片刻碎片横飞,忽然桌后现出一人,却是那少年紧随而至。
“小心!”了空看的大惊,心知这石震要吃亏,赶忙一步抢上,右手拍出两掌。
“来得好!”少年笑了笑,木剑握于掌中,淡淡点向那和尚的玉池穴。
“嗯?”白长风也是不解“这少年虽然内功平平,剑招却是诡异难料。”想罢,他不免起了疑心“莫非是江湖旧门派的余孽?留他活口,怕是把我三人今日这话传了出去…”白长风心中一定,当下拔出软剑扫去。
“三个打一个么?”来人也不退却,一剑逼退了空,单足似苍鹰般点在石震腕上,借力再起,继而身形几转,剑花舞的铺天盖地,只把三人都困入其中。
“什么剑法?”石震瞧得面色发白。
“青山派的碧水百花剑?”了空不解道。
“不是…”白长风摇了摇头“碧水百花剑白某倒是见过,不似这路剑法…”他三人被少年几招逼到步步退却,片刻到了死角。
“白老大!你那金叶软剑也是宝剑,他那剑花再多却只是木剑。”石震一语点破僵局。
白长风闻言回过神来“多谢提醒!”当下运起轻功,抢了几招入了剑花中,过了十余招,白长风大喝一声“断!”他故意中了木剑三招,偏偏又用剑锋来接,终于逼得少年木剑应声而断。
“哎…”少年瞧得直摇头“依然不济,怎么的也是木剑,不堪,不堪。”片刻又皱起眉头“是我功夫不到家...”
“臭小子,看你现在如何?”石震冷笑道,三人此刻也知这少年只不过仗着剑招出奇,内功却是普通的紧。
少年却似闻未闻,看着木剑直摇头。
“还有空发呆?”白长风也被他激起不悦,只见他左手悄悄绕到身后,似拿出什么。
“天行,当心,那人会使断魂针!”忽然一人声传至,似远似近,却是内劲而发。
“嗯?”了空一愣,“还有高手?”
白长风虽然知道对方帮手已到,却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下掏出十余根银针,大袖一摆,偷袭而去。
“断魂针?”那少年摇了摇头,心头不屑道“现在的江湖宵小十个九个使暗器,忒的没出息。”言罢端端立在原地,也不迈足。
“臭小子,吓傻了么!?”石震看这少年也不躲闪,只觉对方怕是吓得呆住。
片刻,银针顺风而至,却见那少年右手多了一柄短刃,比起那断木剑还短了两分。
“短刃?”白长风笑了笑“此时拿出来又有何用。”须知刀剑均是一寸长一寸强,这短刃使出的剑招自然不比长剑管用。
话音刚落,少年右掌短刃似活了过来,周游手腕,护住前胸,只听“噼噼啪啪”十几声后,银针尽皆落地,少年却一步未动,只凭气劲御起短刃,便破了对方的断魂针。
“天行…你怎么偷偷把轩辕带出谷了…”三人还在吃惊之时,一黑袍人都戴斗笠,飘然而至。
“嘿嘿…我想试试御剑…”少年见了来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哎…罢了…你这性子以后也难留在谷中…不如…”黑袍人想了片刻“你回去和烛天烛心比试比试,如若胜了,我便传你剑意。”
“多谢师父!”那少年一跃而起,大笑道。
“我不是你师父,不能乱喊。”黑袍人摇了摇头,点地而起,眨眼出了楼去,此一进一出皆如鬼魅现世,好不惹人瞠目结舌。
“好!知道了!”少年点了点头,也不搭理此间三人,运起轻功随黑袍人而去。
“你!”石震似有不甘,刚要抬腿追去,忽然面前一手拦出,“罢了,石老大。”
“阿弥陀佛,白坊主说的不错。”了空也摇了摇头“且不说那少年,只说刚刚那黑袍人身法,我三人谁能取胜?”
一言问出,三人均是闭口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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