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孽债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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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并不是望月节,水月人却各个喜气扬扬,在月神庙外载歌载舞,在祭台前对月祈祷。祭台上的人不是圣女也不是祭司,而是他们心中族长,是他们的王。蚩鸢带着水月族的勇士们平安归来,带回了镇南王府上下三百人的耳朵,还带回了水月最大敌人贺兰尚的人头。蚩鸢为他的父亲报了仇,更为水月报了仇,他的威望一下子远远超过了任何人,俨然已成为了水月的新王。水月的规矩,人死了要在祭司的主持下火化,族长去世,主持人必须是圣女与大祭司。水月的圣女早已不在,大祭司多忧又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蚩鸢本和尤鲲商议过,等带回贺兰尚的人头就开始进行乌蛮的葬礼。本以为蚩鸢绝对不会是贺兰尚的对手,却不知贺兰尚几乎被魔化御月的那一击打的全军覆没,他自己也身受重伤,无力赶路更无力抵抗,就这样,蚩鸢追上贺兰尚后,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轻易的取下了镇南王的头颅。也许是因为过程太过轻易,也许是因为没发泄完胸中的仇恨,杀完贺兰尚后,众人又直杀向蛮州城内的镇南王府。蚩鸢的成功归来让尤鲲十分的吃惊,派出人来四处的寻找多忧却没有任何的消息,多忧肯定是跟那个汉人走了,这下,蚩鸢更有理由的凌驾在自己之上了。
新月湖边,来回寻找多忧的人一次又一次在她身边走过,水之印侵扰了人们的视线,没有一个人看到他们正在寻找的大祭司就在他们的旁边。多忧已经在新月湖边跪了一天一夜,时时刻刻没有停止祈祷。为什么他下去这么久还没有上来?他遇到危险了吗?还是……他已经走了?多忧确信邢天一直的活着,她心里的情蛊没有任何危险的征兆,为什么还不上来?多忧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心爱的男人能平安的归来。“我会等你,我会一直等你,身化作石,血化作水,我也会一直的等你。”
邢天并不知道多忧已经在湖边跪了将近两天,湖底那片黑暗的洞穴的确够深,邢天下潜了不知多久依然没有到达终点,他不知道底下有什么,也不敢贸然施展飞游之术,只是靠着调整自身的重量慢慢下坠。新月湖底铺满了厚厚的水晶,那水晶并非是那种价值不菲的宝石,而是真正的水的结晶。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将水凝结成千年万年不化的结晶?一粒拇指般大小的结晶又是由多少的水多少的岁月凝结而成?奔腾而来的河水在新月湖底凝成美丽的水晶,任一粒的水晶倘若化开都将能淹没整个的水月寨,幸运的是,将水凝结成晶需要九天之外的神力与漫长的岁月,将水晶重新化为水也需要同样的力量与岁月。邢天在布满水晶的黑暗中下沉,这里的水竟像是完全静止的,寒气在水中弥漫,没有任何的生命可以承受这样的寒冷。也许真的是神迹,在如此绝寒的空间内,水竟还是水。
也许是冷的太过刺骨,也许是黑暗了太长的时间,邢天渐渐的也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黑暗仿佛已吞噬了他,毕竟,人是无力与真神抗争的。混沌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灿烂的白光,光反射在了周围的水晶壁上,顿时一片通明。邢天手中的宝珠耀眼如同正午的太阳,亮白的光线中隐隐有着紫晕在流转,黑洞到了这里已经明显缩小了很多,不用移动就能看清楚洞壁上有些什么。洞的底部也有光芒在闪烁,不同的是,这片光芒明显带着深沉的蓝。在这一紫一蓝两片光芒的相互辉映下,邢天俯冲而下,如飞一般接近了蓝光的中心。终于到底了,厚厚的水晶层下刺眼的光芒照的邢天睁不开眼,他收起了手中的宝珠,水晶层下的蓝光也逐渐消失,而发出如此强烈光芒的只是一面青黑色的铜镜。
玄冥镜?邢天双眼一亮,轻松的微笑又挂在了脸上,随随便便都能找到这么一样宝贝,翻翻天书还不是小事一桩?这里的水晶太过坚固,硬砍多半是砍不动,不过邢天也有他的办法。白光一闪,邢天悬浮在了水中,紫色的宝珠化作一把流光异彩的弓箭。拉足弓,剔透的箭光一般直向铜镜射去,大有破开水晶长驱直入之势。铜镜猛然间光芒大作,水晶层自内而外层层碎裂,蓝色的气浪急剧膨胀,抵住紫光的箭,平静的洞里两股巨力抵触在一起,竟将洞里的水晶全部冲碎冲上了湖底。水被这巨大的力量冲击挤压出了黑洞,铜镜失去依托掉落在地,紫光的箭也被邢天收回到手中还原成那颗通体透亮的珠子。巨力消散,水又翻滚着狂涌进来,恐怖的冲力似乎能将一切冲的粉碎。邢天赶在水压到他的头顶前拣起了铜镜,淡蓝色的光晕将他包裹在内,直到洞中的水平息下来才逐渐消散。天书四宝之一的玄冥镜,拿到了,也该去寻找下一样宝物了。邢天将铜镜收入袖中,脚下的地开始剧烈的颤抖。邢天眉一皱,看来传说是真的,这底下真的镇住了一个大家伙。
新月湖表面看来似乎总是那么平静,那么美丽,那清澈的湖水,蓝的如同明净的琉璃,谁又能想象到在这宁静的深蓝下隐藏着怎样可怖的黑暗。湖下杀机四伏,湖上却依旧平静如昔。湖边的人们快乐的继续快乐,悲伤的继续悲伤,愤怒的继续愤怒,期盼的继续期盼。蚩鸢在族人的欢呼声中将贺兰尚的人头摆在了供桌的正中间,祭台上,他的父亲静静的躺着,枯瘦而苍白,原来再威严的人死后也都是如此倚偻而凄凉。搜寻了一天,没有找到多忧,问尤鲲,更没有结果,除了一句继续找,两位继承人默然不语,各自离开。亲兄弟,也并不都是同气连枝。
蚩鸢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走近床上那个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华服女子。终于没人再可以将她自他身边抢走了,他们间唯一的阻力已经被砍掉头颅做成了祭品,他说过,她只属于他一人。蚩鸢取走了贺兰盈口中的布,抚摩着她美丽的脸庞,面上满是温柔的怜惜。贺兰盈却像没看见蚩鸢的温情,她直直的瞪着他,如同看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眼中满是恐惧满是憎恨。蚩鸢并没有理会贺兰盈的愤怒,他摸着她光滑的脸,温柔的说道:“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贺兰盈脸一偏,淬了他一口,咬牙道:“疯子!”蚩鸢没有躲,他擦了擦脸,笑了,那笑容中没有任何的温柔,却满载着痛苦。“我是疯了,自爱上你那一刻起,我就疯了。为何你会是镇南王的女儿?为何你我一出生就注定是敌对?为何你爹会发兵灭我水月?为何他会杀了我的父亲?”蚩鸢的眼又开始红了,他的声音带着凄凉的嘶哑,好象正强忍着泪水不让自己哭出来。贺兰盈的心软了片刻,他心中的痛她完全的了解,但一想到那满院残缺不全的尸体,恨又立刻占据了她全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