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家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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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英诺森的时候,他穿着院长的罩袍,红色的丝绸盖住了他的肩膀和胸膛,他头上戴着一顶红色的镶着银缕的帽子,罩袍下面套着一件宽松的亚麻长衣。院长靠在一张高背的靠椅上,捏着一张写满了字的萨兰德纸张。
看见我走进大厅的时候,他扭过了头来,他的脸上满是愤怒和嫌恶的表情。不过这表情不是冲着我的,而是冲着坐在他前面的修士和修女们的。
修女和修士分成了两派,互相指责对方已经走入歧途。几个修道院的嬷嬷则安静的坐在一边,闭口不言,但是她们似乎是这场争论的中点。
我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在争论应该如何抵抗城外的敌人,后来才听出来,原来这些人争论的是一处礼拜室的归属问题。
在瘟疫里面,产生了大量的寡fu,这些人里面,不乏有愿意侍奉上帝的女人。这些人带着财产来到修道院乞求庇护的时候,得到了英诺森院长的欢迎。但是这些女人里面有许多人都是贵族出身,她们知道在修道院里面应该尊敬院长,但是她们也不会放任自己被一个不明来历的院长操纵,她们都是懂得保护自己的女人。有一位嬷嬷给自己一个梁赞堡的伯爵亲戚写了信,这位伯爵在一次伊凡哥罗德会议上提出了英诺森院长这里的问题。贵族们对于英诺森没有什么恶感,但是由于英诺森是加里宁保举的院长,他们便决定将附属于修道院的修女组织提升一个级别,变成与修道院平起平坐的修女院。虽然这个决定最终被否决了。但是修女院里面的一位修女还是得到了女院长的称呼。虽然少数嬷嬷或许有取代英诺森的想法,但是大多数嬷嬷只是为了在修道院里面有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所以在平时的院内活动里面,实际上还是由英诺森主持局面。
人们天生的不信任男教士。而对柔弱的修女们大有好感。许多人在捐赠财产的时候,时常会专门的将财产赠送给修女们。这一笔钱,就连英诺森也无权过问。在三个月之前,女院长凑足了一笔钱,找来了城内的石匠们,让他们修筑起一个石头礼拜室,这个石头礼拜室可以隔开前来礼拜的男性和女性,并且配有一个修女使用的居住区,里面有两排小屋。以便修女们能够搬离男修士的身边。英诺森本来没有过问这一件事情,但是到了礼拜室修筑完毕的时候,男修士们在参观了那处居住区之后,对于自己的住处大为不满。他们认为,修道院的资金既然用来修筑礼拜室,就应该由所有的神职人员共享,而不该修女们独占。他们要求获得一半的石头小楼,同时他们觉得男性应该单独使用礼拜室,因为女人‘没必要单独使用礼拜室。她们找修女们单独告解即可。女人是男人的肋骨,肋骨毕竟与身体不可等同’。这样的说法在男修士里面很流行。在修女们准备搬家的时候,男修士招来了士兵,封锁了礼拜室。要求修女们搬回去,在协定好了如何划分居住区之后,再来分配房间。
在士兵和市民里面。也出现了许多截然对立的态度,大家信赖院长。但对女院长并无恶意。况且石匠行会的人说,这一笔钱的确是女院长出的。虽然是藉由修道院的名义,但是实际上却是修女们单独积攒的捐赠。
“你们居然在这里谈这个?”我有些哭笑不得,“城外的士兵准备冲进来把你们的朝圣者绑起来做农奴,你们却在这里讨论石屋的归属问题?”
“你又是谁?”一个年轻的修女问道,“如果这里充满了不公,那么这里就应该被贵族们监管,这没有什么好议论的。”
周围的士兵很茫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同属于修道院领袖的人们,会出现这样的分歧。
“梅黛尔姐妹,”一个男修士说,“是英诺森院长开辟了修道院,你们只是一群被保护者,你们为何可以这么厚颜无耻的对我们指手画脚?如果不是我们收留你们,你们还在丈夫的家里被殴打辱骂,你们还寡居在家被邻居欺辱。”
“你们能不能不要继续争吵了?”洛萨愤怒的说,“我们需要命令:打开武器库,武装所有的男人。不然的话,贵族会把我们争论的东西全部拿走的。”
那个说话的男修士当即反驳洛萨,“洛萨兄弟,你不能因为一时的情况,而让我们陷于未来的麻烦。贵族欺压我们,加里宁王公总会出来仲裁,即使加里宁偏爱他们,那么伊凡哥罗德一定会给我们正义。如果他们继续执迷不悟,我们就开除他们的教籍,贵族总会担惊受怕的。”
一个年老的嬷嬷说,“我认为刚才,梅黛尔姐妹说的没错,如果放任现在的情况不过问的话,我们即使赶走了贵族,依然得不到公平。”
“为何你们这么聒噪,”一位愠怒的修女说,“英诺森院长必然会秉持公平,我们现在应该站在他这一边,由他出面武装定居点的居民。”
“傅里叶夫人,你憎恶你的丈夫而喜爱英诺森院长,我们都知道。”那个年老的嬷嬷用讽刺的语气说,“这让你的发言充满了幼稚。若他秉持公平,为何他的男修士骚扰我们的时候,不见这公平;为何男人们对我们横加指责的时候,不见这公平;为何我们的财产被霸占的时候,不见这公平。”
那位被称为傅里叶夫人的人脸变得通红,“我已与我的丈夫解除婚约,你如果再用那个字眼称呼我,我将永不原谅你。”
“那就不原谅呀,”老嬷嬷的声音像是漏气的风箱,“你甚至可以不和我们住在一起,与你尊敬的英诺森院长住在一起。”
修女内部也发生了分歧。修士们则为傅里叶夫人的勇气所鼓舞。纷纷称赞她。
“英诺森院长大人,”梅黛尔修女说。“您总该做一个决定了。”
男修士们也呼喊道,“院长大人。她们希望公正,就告诉她们公正是什么。”
英诺森面对着一个两难的局面:如果讨好修士,则会得罪修女;如果给修女公正,则会使得修士不满。
估计在他的心里,早就把那间石头屋子拆除了几百次了。
英诺森院长站了起来,一位老人用木杖杵击了几次地面,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沉默了好一会,等到一丝声音也没有,大家的目光全部落在英诺森院长的身上的时候。他才开口说话。
“这样吧,”英诺森院长说,“今天这里,支持修女的人有不少,支持修士的人也有不少。有没有谁可以算作毫无偏向,只有公正的人呢?如果谁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一点,可以站出来。”
士兵们和男女修士们面面相觑,有几个年老的修士和嬷嬷骄傲的站了起来,却惹来了对面人的嘘声。
“有没有一个人。当他做出了决定之前,你们尊敬他本人;在他做出了决定之后,你们尊敬他的决定。并且在这个决定下达之后,你们都不会再多说一个字呢?”
这时。少有的几个对自己有信心的人都不再说话。这是显而易见的,这些自认‘公正’的人,都自知无法取得对面人的信任。
年老的嬷嬷发现了这个陷阱。于是揶揄英诺森道,“您是想说您自己能做到公正咯。”
女院长眉头皱了一下。“嬷嬷,请您这个时候不要打断院长。”
那个老嬷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