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桶鱼和半桶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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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诺森大人的驾到让本地残余不多的修士忙得焦头烂额。(xt小说//
这里有一座不高的山,修道院便修筑在南面山坡上的一片不算茂密的森林之中。古代的传教士们从温暖的禅达城市出发后,会在此地稍做停留,随后就会深入林莽之中去传播主的福音。在很早的时候,葡萄便被从那些干燥的行省引入了这里,在艰难的尝试之后,终于成活,并且逐渐的形成了一些产量并不丰盛的葡萄园。当帝国崩溃的时候,廉价的奴隶来源也消失了,本地的奴隶要么因为战争而流亡,要么就成了当地的农夫,不再有足够的人力经营大规模的葡萄园,葡萄园便逐渐萎缩到了现今的规模”“。古时禅达皇帝出行东部行省的时候,修道院周围的大片土地曾经供应了四百多桶葡萄酒,最后没有饮用的部分,则被皇帝带回了西部的首都,作为东方的奇妙礼物赠送给了自己的执政官和元老院的朋友们。
僧侣们设法保住了两处葡萄园,他们自己经营其中的一处庄园,并把另外一处租赁给当地的贵族,收取价格不菲的租金,并且根据葡萄酒的价格选择用金币支付租金,还是用葡萄酒直接支付。不管哪一处葡萄园,都雇佣了许多的工匠,每个葡萄园都有自己的榨汁机和地窖。
这座山名字叫做巴勘山。这个奇怪的名字很明显不是禅达地名,也不是维基亚人的,僧侣们认为这是库吉特人的词汇,意思是一连串的长满树木的山峦。这个解释让人不是非常的满意,因为这座山是孤零零的一块耸立在平原上的大石头,并非是某处山峦的一部分。但是僧侣们长期的垄断着对于万事万物解释的权利,人们只能相信他们。僧侣们认为此地最初的居民是那些库吉特人的亲戚,他们从东方辽阔的土地迁徙而来,在此地垦殖出了最初的定居点。随着禅达帝国的扩大,装备精良的士兵和技艺娴熟的农夫把这里纳入了帝国的怀抱。
那是一个非常古老的时代,那个时候瓦兰人用头盔做酒壶。率领着他们的维基亚战仆唱着战歌。敲着盾牌一次次地洗劫着富庶的禅达城市。禅达人的时代结束了,瓦兰人的也是,维基亚人却逐渐地成为了这片地区的主人,从高山到大河,从林莽到沙漠,维基亚人一处又一处的接收着古代异族的城市,并把它们变成自己的地盘。维基亚人一个字母又一个字母的学习外族人的文化尤其是东部禅达人的并且发展出了自己的文化。如今维基亚人有自己的美酒,有自己的诗歌,有自己的史诗,也有自己的英雄。一处维基亚人的城镇,已经不可能像过去那样,派几个外国贵族就能治理得服服帖帖的了。很难想象。在古代的时候,十几个瓦兰贵族就能占领成百上千人居住的维基亚城镇,并且发号施令,让男人变成士兵,让女人生育士兵。
英诺森大人的随从不过十多人,包括两名学徒,一名主管,还有几个自愿追随他的瓦兰士兵和农夫。这名主管就是那个被从伯爵家里赶出来的廷臣。现在人们称呼他为哥特主管。这个男人学会了喝酒。开始暴食,他对人生感到非常的失望。他曾是衰败家族复兴的希望。擅长诗歌和音乐,做过药贩子和乐师,懂得制药和写字。他曾在最优秀的学院学习,向世界上最聪明的一群人讨教,但是现在,他只能和一群伪君子和笨蛋呆在一起,成为一个过去是皮条客的修道院院长的主管。
“大人,”一个相貌猥琐的修道院修士对英诺森说,“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路要走,我们是不是找地方休息一下呢?”
修士掏出了一块手帕,擦拭自己汗流不止的额头,他的秃头上面腾着水气,看起来就好像要被煮熟了一样。
“我以为我们已经很靠近了,”英诺森指着树梢后面露出的修道院主楼的塔尖说道,“看起来我们半个小时就能赶到。”
“您错了,”修士不安地看了修道院一眼,“我们与修道院之间隔着一条河。这条河流上面过去有许多的磨小麦的磨坊和压碎葡萄的榨汁机,许多工匠经营着这些小作坊,同时负责维护一座跨越小河的桥梁用石头修筑的,棒棒的桥梁。如果您能早一点来就好了,您会看见那座桥梁的桥拱是多么的漂亮,就好像女人的乳```的驼背一样。但是几天前下了一场雨,一切都完了,那座桥被冲垮了。()我们有钱,也有石头,但是您看,我们没有能够修复桥梁的人,没有一个工匠还呆在乡下。现在我们过不去这条河了。”
“工匠们都哪里去了?”英诺森跳下了自己的骡子,抓了抓新剃秃的头顶,哪里长出的头发让他发痒。“这里似乎不缺粮食。”
“粮食自然是有不少的,”修士擦了擦自己的汗,不敢看英诺森的眼睛,“但是这场瘟疫把人的心灵腐化了。这些工匠过去仰仗我们的庇护,在这里为我们工作,我们则付给他们一笔工钱,这是非常公道的,没有一点点的问题。但是瘟疫来了之后,在城市里面,工匠的工钱提高了足足一倍,这些贱胚子就跑来找我们的老院长,那个时候老院长还没有死于梅毒,这些人要求老院长给他们同样的工钱。老院长,您知道的,什么?您不认识?哦,那也没关系,是一位很正直纯洁的人,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并且指责那些工匠们的背信弃义。那些工匠都是一些体格健壮的混蛋,我们都不敢激怒他们,但是老院长一点也不怕,真是个勇敢的圣徒,愿上帝保佑他魂归天国。”
“为什么说工匠们背信弃义呢?”英诺森院长好奇的问道。
“因为工钱一百年前就定下来了,”修士自信满满的说,“那个时候,修道院的院长和工匠行会的会长签订了一份合约,确定了今后一千年的时间里面的工钱,而这帮混蛋居然公然违约,这是不能容忍的。”
“可是一百年来面包的价格升高了两倍,草料贵了三倍,葡萄酒贵了一倍半,”英诺森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一个随从。那个随从点了点头表示英诺森没有记错。“而你们觉得涨涨工钱没得商量?”
“这是两件事情,”修士感到很奇怪,“我们为什么要管现在面包多少钱?。”
英诺森活动了一下麻木的两脚,“工匠家里有妻子和孩子,自己要买工具和衣裳,一家的人都要吃面包,如果他连这些东西都买不起。为什么还要给你们干活呢。”
“原来您说的是这个,”修士说,“绝对不存在工匠养不活家人的问题,他们一年四季有面包吃,每隔半年还能吃上一次肉或者鱼什么的,再好也没有了。他们离开。只是因为他们品行恶劣。”
“不,他们离开只是因为别的地方工钱更好。”英诺森的属下对此不发一言,他们已经习惯于聆听院长的高见,而这名本地的教士则感到新来的院长并不好对付。“城市能提高他们的工钱,你们为什么不能呢。”
“城市里面都是一些什么人?您把我们和他们比?”修士有些不高兴的说,“一些放高利贷的伯克人,一群诺德来的野蛮人,还有一些市井里面靠着偷窃发家的小混蛋。这些人不顾条约。擅自更改雇佣价格,我们为什么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英诺森笑着说。“因为你们的榨汁机和磨坊总得有人来运作啊。工匠走了之后,损失很大吧。”
“自然很大,”修士说,“但是我们毫不在乎,我们绝对不会因为某些损失就放弃我们的尊严。”
“哦,尊严。”英诺森重复了一下这个词,“修道院的佃户们,今年能按时的上缴粮食和税金吗?”
“恐怕很难,”修士说,“死了很多人,剩下的人难以恢复所有的土地。但是别的地区也一个样,每个地区都缺少农夫,并不只有我们这样,您不会因为这个责怪我们吧。”
“不会。”英诺森说。
“我和修道院的兄弟都在担心这件事情,”修士有点愁眉不展,“北部的一位骑士因为税金的减少吊死了他的管家。”
“我不是骑士,也没有绞刑架,”英诺森说,“我保证不会责怪你们,只要你们服从我的安排。”
修士似乎窃喜自己得到了保证,但是却不敢真的相信这样。
“院长大人,如果您真的能做到这样,您会得到我们全体兄弟的感激的。”
“你们不必感激我,”英诺森活动了一下,做出了准备跨上骡子的动作,一个随从帮助他爬了上去,“我本来就是你们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