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狠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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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祥帝今天难得起了兴致,带着儿子和大臣去狩猎,林侯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文武双全,自然陪着去了。圣人今天心情不错,甚至亲自下了场,射了几只鹿、兔子回来。皇帝都显了身手,这些大臣们自然不能闲着。纯文臣就算了,但凡能骑得了马,挽得了弓的,都兴致勃勃的下了场。
林侯自然也不能免俗,不过,到底是有年纪了,骑马跑了一天,等到晚上回家的时候,就感觉胳膊、腿儿都不是自己的,连下马都是靠人扶下来的。
林如海回来的时候,正碰到他爹扶着大管家林良跟蜗牛似的,一点点的往前挪步。他连忙上前见礼,笑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林侯瞪了他一眼,“不孝子,还不快扶我进去。”
林如海忙扶了林侯,两人一同往大书房蹭,林侯摆了摆手,伺候的人立刻闪远了些,他压低了声音:“圣人的身体怕是真不行了,几个皇子如今争得厉害,便是宁王爷也不能免俗,以后怕是有一场龙争虎斗,你要小心,不可牵扯过深。”其时,他是提醒儿子,他跟宁王走得很近,容易成了被打击的目标,必须要提高警觉。
林如海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儿子省得。”宁王萧谨自从入了礼部学习之后,便少往书斋而来,却时不时的会请林如海、杨泽几人出去聚聚,就连宁王妃也会常叫贾敏过府说话。上个月,宁王妃有了身孕,旁人都懒得见,偏偏跟贾敏的关系越见亲密,几日不见就想得厉害,惹得宁王常笑,他老婆看他都没有见了贾敏亲热。两家人关系这样密切,也不怪在萧谨越发得启祥帝喜欢之后,其余几个皇子就越看林如海几人不顺眼了。
林侯心中明白,不过白说一句,“你与宁王……唉……”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当日,儿子拜入袁先生门下,他还兴奋得很,如今却是有些后悔了。
林如海洒然一笑,“老爷不必忧心,我观圣人与宁王之间的相处,极为相谐,宁王也未必没有机会。”虽说圣人心难测,可看看现在长成的几个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不用说了,皇帝就差没把讨厌两字挂脸上。四、五两位,生母低微,儿子都封王了,其母位份也不见长,可见他们在皇帝心里的地位了。到是宁王萧谨,母亲身为淑妃,自身也很得皇帝的喜欢。看看从他老婆怀孕开始,宫中赏了多少东西。如果,皇帝身体真的不好的,宁王上位的机会反而最大。若是圣人身体依然健康,那宁王萧谨才叫麻烦呢。
“希望如此吧。”林侯唉了口气,他们这算是被迫站队么?
“父皇,还用不用再加点劲儿。”萧谨的手按在启祥帝身上,专注的按|摩,时不时的问下父亲的感受。
启祥帝惬意的趴在软榻上,面上带笑,随意问道:“小七,你这又是跟谁学的?”
“如海。”萧谨想都没想就把林如海给卖了。
“他?”
萧谨笑道:“如海有早起晨练的习惯,林侯知道了,便也每日起床,跟如海一起活动活动。初时,便觉着身子酸痛,如海特意请教了太医,每日晨练之后,都会给林侯放松一下。”
“哎,老了,年轻的时候骑上一天的马也不觉得累,今儿才骑了多大会儿,就起不来床了。”启祥帝感概道,“所幸,朕还有个孝顺儿子,不必羡慕林律那老东西。”
萧谨腼腆一笑,“儿臣见父皇比林侯年轻多了,今儿见林侯头发都白了大半。听如海说,他父母身体都不大好,林夫人常常生病,林侯嘴硬,身子有什么不爽的,也不肯说。如海为了这个,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提到林如海,启祥帝想到了他的岳父贾代善,长叹了一声。
萧谨偷眼去看启祥帝的面色,咬了咬牙还是说了:“父皇,您可要保重身体,有什么不适之处,一定要早宣太医。”
启祥帝闻言,面无表情的盯着萧谨看,萧谨也坦然看了回去,片刻之后,启祥帝露了出一个微笑,“小七,你是个好孩子。”说完,坐起身,笑道:“走,看看你母妃去,咱们今儿打的野物,正好让她尝尝鲜。”
萧谨笑着应了一声,上前扶了启祥帝起身,一直到出宫门,往淑妃的宫中而去时,他才觉得身上都被了汗水湿透了,风一吹,凉飕飕的。
宫中启祥帝与淑妃和萧谨和乐溶溶,靖安侯府的书房里,却是寒冰刺骨,满屋子伺候的人,一声儿不敢出,气氛阴郁的吓人。
却说之前,林如海把林侯送回了书房,又好好帮他敲打了一遍,林侯觉得浑身的酸疼去了大半,才笑眯眯的坐了起来,“如海,我打了鹿回来,已经送到厨下去了,晚上陪我喝一杯。”
林如海一听林侯打了鹿回来,手就痒了,腾得一下起身,笑呵呵的说:“儿子亲自下厨,给老爷做两道下酒菜。”儿子孝顺,当爹的自然高兴,连声道:“去吧去吧,做得的不好,我可要罚你。”
“老爷宽坐,儿子去去就来。”林如海脑子里已经开始转了,什么红烧、干煸、炙烤等等,各种作法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甚至还想着余下的就做了肉脯,他老婆一定喜欢。
林如海去了厨房,林侯嘴角吟笑,自取了卷书读了起来。忽然,外间的书童来报,说是表姑娘有事要见侯爷。
林侯一愣,眉头就皱了起来,他以为尚凤芝姐妹是受了什么委屈过来诉苦的。“叫她进来。”心道,还好儿子出去了,不然真不好让他们见面。
尚凤芝早就派了丫头打听着,一旦林侯回府,立刻就去回她。小丫头得了赏钱,真的悄悄去跟自己哥哥打听,等听了林侯已经回了府,在前院书房正跟大爷说话呢,连忙回去告诉了尚凤芝。
尚凤芝听见林如海也在书房里,到踌躇起来,左思右想之下,一狠心还是前院来了。她们姐妹无依无靠的,自己若是做了林如海的妾,那妹妹怎么办?就林夫人现在的状况,妹妹的终身她根本管不了,还不是要托到贾敏手里。在这府里住了几年,大奶奶贾敏是个什么性子,尚凤芝自认还是知道一些的。她的嫉性是大了些,容不有人亲近林如海,若是自己真被林夫人弄成了林如海的妾,不管是不是她自愿的,她和妹妹都站在了贾敏的对立面。贾敏恨上自己,怎么可能尽心尽力给妹妹寻个好人家,不暗害一把就不错了。就算为了自己妹妹,这事也不能答应,哪怕就此得罪了林夫人,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谁让她斗不过儿媳妇呢!
尚凤芝拿定了主意,进了书房,就往林侯面前一跪,也不流泪,也不哭诉,只平静的说:“舅舅,我和凤芸虽然父母双亡、家道中落,不得不投靠舅舅。可我们到底官宦之家的女儿,父母虽亡,我们姐妹却不能污了他们清白的名声。”
林侯听得一头雾水,“这话从何说起?可是府里有人说了什么闲话?或是有人委屈了你们?只管说出来,我替你们作主。”
“舅舅,凤芝姐妹身受舅舅大恩,本来粉身碎骨以后。按说舅母有命,我们不该反驳,可……哪怕为奴为婢,我们姐妹都无怨言,唯有给表兄作妾一下,万万不可。请舅舅体谅,只这一点,我姐妹万不能依从。”言罢,用力磕了几个头,跪在当地,默默无语。看那模样,比哭出声来,更令人心酸。
听了尚凤芝的话,林侯气得浑身乱颤,若是林夫人在此,他能直接掐死她。好半天,平缓了怒意,才道:“好孩子,快起来,你舅母病糊涂了,她的话作不得准的。”真是好话说了无话,才把尚凤芝哄了回去。
林侯坐在书房里,脸黑得堪比锅底。这个祸害是不能留着了,原本想着,徐徐图之,看来是不行了,再留下去,不知还要出什么夭蛾子,林家的名声,他的名声,儿子的前途,儿媳妇肚子里的孙子,说不定都要毁在她手里。这是哪里来的野鬼,与林家这样大的仇恨,不把林家家毁人亡,她就不甘心是么!
松风院内,尚凤芝去了书房的事,很快就有人报给了贾敏。贾敏略想了想,很容易就联想到林夫人身上,能逼得尚凤芝去找林侯告状,林夫人也算是有能耐了。说起来,贾敏一直不明白,这人往死里作到底是为什么?林如海也不是她亲儿子,他有没有孩子,跟她有一毛钱关系么?这么担心林如海断子绝孙,她这是母爱没地方显了么?
林如海乐乐呵呵的忙了一通,张罗了一顿全鹿席,美滋滋的叫人给他老婆送去,自己则来了书房,打算陪林侯吃饭。一进书房,就觉得气氛不对,太压抑了。
林侯见儿子回来,勉强露出个笑脸来,“太太身子不爽利,我得过去看看,你回松风院陪你媳去吧。”
林如海真是千愿万愿的,又得表现一下孝顺,“儿子跟老爷一起去看太太吧。”
林侯断然拒绝,“不用,太太身子不好,人多了看吵到她,你有这份孝心就行了。”那又不是儿子亲妈,只是个恶鬼,万一伤到儿子怎么办?林侯现在恨不能把儿子和林夫人完全隔离开,再不见面才好呢。
林如海被林侯赶回了松风院,自己则去了正院。他一见林夫人的脸,心中止不住杀意上涌。用力闭了闭双眼,让人摆了饭,他端起碗,颇有些食不下咽。
林夫人偷眼看向林侯,见他面沉似水,也不敢多言,默默吃着饭。这一顿饭,她只觉得吃得赌心,然后又有些喘不过气来。
饭后,林侯也不走,端着茶碗静静的坐着,弄得林夫人也不能走,就这么陪坐着。
林夫人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开口问道:“老爷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林侯侧头看了她一眼,让林夫人后背一凉,不自觉得起了一身白毛汗。林侯这个眼神,着实让人害怕。看她的眼神里,冰冷的没有一丝热乎气,就像是在看生死仇敌,而不是他老婆。
“都下去吧,我有话要跟太太说。”林侯挥了挥手,屋内伺候的丫头慢慢退了出去。才到外间,就被院内早就等着的人给堵了嘴,绑到一边去了。百合几人吓得浑身乱战,不知自己犯了什么事儿,被老爷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