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求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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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欢让小笑搬来一张椅子,避着太阳放在屋檐下。
刘欣然心中还在嘲笑着、不耻着,回眸一眼,便有些怔忡。
屋檐下的余欢轻轻倚靠在椅中,神情不肃然也不轻松,一点情绪也没有似地坐在那,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没有受人侵袭,也没有当场发配了十来个近卫,那样子,真正镇定得很。
刘欣然还只是小时候接触过余欢几个月,大多数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不清,一些有印象的还是后来大人们常常当笑话一样说起,反复讲述之下,也就成了她的记忆。在她的记忆中,余欢是个很娇气的姑娘,每天都要哭上几场,有时是因为刘老爷子的漠视,有时是因为小小的意外受了伤,更多的时候是因为不合心意——吃的、用的、穿的、玩的……余欢身边的一切都是沧州首富之家极尽心思供给的,她还是不满意,常常说作为配菜的萝卜没有雕成玉兰花的形状、用的墨汁没有竹子的清香、衣服上的牡丹,她能花上一个下午的时间去数上面的花瓣,再因为左边袖口的牡丹比右边袖口的多了一叶瓣片而大哭一场。
娇气得要命!刘欣然记得自己小时候并不喜欢和余欢一起玩,她太娇气,稍有不称心就大哭,又没人敢说她的不是,于是一切就都成了玩伴的错。可那时刘家上下只有她跟余欢年纪相仿,长得又像,于是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忍让着余欢,直到余欢走——那时余欢哭得最凶。她却高兴坏了。
这就是刘欣然对余欢的全部印象,她没再主动提起过余欢,只在大人们说起的时候才会想起儿时的那一段插曲,后来听说余欢和成王定了亲。她听了一笑置之,要不是她姑父余潭权富倾国,谁愿意娶一个娇气又挑剔的爱哭包?可私下里她也悄悄向母亲探听,自己会许配一个什么样的夫婿。纵然不能进得封侯拜相之家,人品才貌也不能低于成王才行。
再后来就是一片浑乱。
她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并不了解外面发生的事情,只知道一夜之间他们舍弃了毫宅华府,迁到平民遍布的南城去,躲在那样一个小巷子里,连姓氏都被长辈三令五申不许提起。
曾经的巨贾之家,败落不过是倾刻的事,还有刘继文……刘欣然和这个最小的哥哥从小就要好。她每天都会去找刘继文一起到母亲那里用早饭。富贵时、落魄时都是一样。那天早上也不例外。
她记得她推开了门,然后……然后就是各种各样的哭声,他们的母亲以头撞墙。父亲锤胸顿足,而她只是傻愣愣地站着。以致到现在她无法完全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一切都是因为余家!郑氏这样告诉她,她懵懵懂懂地点头,直到郑氏不顾众人劝阻毅然决然地将她许给赵县令的庶子——刘家嫡出的姑娘里,她是第一个贴了大笔金银,嫁进官宦之家的——她那时还不明白为什么祖父和两个叔父全都反对,甚至连父亲都不赞成,后来她明白了,刘家是商,士农工商,他们永远是最底层的人,别看他们富贾天下甚至把持沧州政局,这些都是依赖余潭之势!刘家人从来都看得明白,所以并不强求自家子弟入仕,更不会为了“地位”二字将自家姑娘送进仕户受气,他们是商,那他们就做商。
嫁人后她处处不如意,也一点一点摸索透了一些道理,她是被余家连累的,包括她的哥哥,要是她的哥哥不死,郑氏又怎会失心疯一样非要与官家攀亲?于是她开始恨,在妯娌当着面笑话她出身的时候、在看到赵识将她的丫头拉进帏帐的时候、在经历了第一次暴打的时候、在向家中求援被拒,世界暗无天日的时候。
她有什么理由不恨?她是二房唯一的嫡女,她本该像大堂姐那样风风光光地嫁给同样的巨商之户,或者像三堂姐那样嫁进一个小康之家,甚至她的庶妹,嫁进了一无是处的贫门寒户,也因她带去了不少的嫁妆而处处让人高看一眼,只有她……只有她!曾经她还会想,她还不是最差的,想想余欢,就算与王爷订婚又怎么样?还不是跟着余潭发配关北、未婚夫也成了一个傻子?曾几何时余欢成了她内心唯一的安慰,可这么多年之后,余欢携婿荣归,而她还是那个她。
计划几乎从她第一眼见到余欢时就订下了,她那时最感激的是,她们还是长得这么像!
于是她第二天登门拜访,成功地扮成了余欢的样子,而后几天她跟赵识回到别院,不理会赵识的冷嘲热讽,每天都穿一套余欢送她的新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天早出晚归,又有意在那两个通房丫头面前夸赞自己多年未见的表哥……赵识果然大怒。
她约定了余欢,将见面地点定在距赵家别院极近的茶楼内,借着表演茶道的机会将涂于手上的安眠药粉抹在余欢的杯子上,余欢一无所觉,没有丝毫戒心地照着她设定的路走下去,她们回了赵家别院,她让余欢换上赵识看熟了的华丽衣裙,又让余欢歇在了隔壁厢房——她早将喝了掺有安眠药粉的酒而沉睡不醒的赵识藏在了厢房的衣柜里。
为了计算赵识清醒的时间,刘欣然曾多次给赵识下药,赵识也果然在她计算的时间内醒了过来,他们前一天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刘欣然再一次提出要与他和离,一如既往地被他拒绝,而以往每一次拒绝之后的几天里都会有惩罚性的房事,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想过赵识或许来不及把余欢怎么样,毕竟余欢身边带着人,稍有动静就会被人发现。可她也不必他们怎么样。只要赵识动手,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