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说道(2 / 2)
阿得曼托斯:我也这样认为,我觉得我们的看法是对的。
苏格拉底:那么,其次是什么?如果要他们勇敢,我们不能就此为止。我们要不要用正确的说法教育他们,使他们不要怕死?你以为一个人心里怕死能勇敢吗?
阿得曼托斯:当然不能。
苏格拉底:如果一个人相信地狱是确实存在的而且非常可怕,他能不怕死,打仗的时候能宁死不屈不做奴隶吗?
阿得曼托斯:不能。
苏格拉底:看来我们对于写作这些故事的人应该加以监督,要求他们(吟游诗人)称赞地狱生活,不要信口雌黄把它(地狱)说得一无是处。因为他们所讲的既不真实,对于未来的战士又是有害无益的。
阿得曼托斯:应该监督他们这样做。
苏格拉底:那么,让我们从史诗(荷马史诗)开始,删去下面几节:宁愿活在人世做奴隶啊!跟着一个不算富裕的主人,也不愿在地狱之中啊!统帅鬼魂。”
林思丽念完后有些感叹地说:“这是承接前一篇苏格拉底和格劳孔的对话而引申出和他的兄弟阿得曼托斯的对话,它牵涉到荷马史诗的部份内容,这节是苏格拉底对于勇敢和死亡的阐述,他认为教育孩子的内容要有针对xing的取舍,以把小孩培养成虔诚而勇敢的人为教育的最终目的,取舍的理由是不能夸大对死亡的恐惧,以免勇敢变成懦弱,从而对城邦和法律的完整造成威胁。主要原因在于斯巴达对雅典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雅典需要无数勇敢而不畏生死的战士来保卫,这就是对话的时代背景。”阿德曼托斯和格劳孔是柏拉图的两个哥哥。按道理说环境和见识,甚至连思想都很相近,三兄弟都有可能成为希腊的贤人,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让阿德曼托斯和格劳孔成了联接剧情的配角,就像是双人相声中的捧哏,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才是主角,如果不读书只摘取语录的话,没有人对这两位哥哥有什么印象,在文献的记载之中,他俩仿佛成了机械的应声虫,柏拉图的所有著作里他的两位哥哥没有表现出一点有个xing的谈话,太阳的光辉掩蔽了微弱的烛光。
井笙甚至恶意地猜想,如果没有柏拉图的两位哥哥结识苏格拉底和他们与苏格拉底的大量谈话,柏拉图能走上写下众多思辩的文章和十三封信的伟大之路吗?能被第欧根尼·拉而修写进《著名哲学家的生平和学说》吗?井笙内心认为是不能的,但柏拉图的著作里从未曾大声赞扬过他的哥哥们,说到底,嫉妒心真能压迫一切。
井笙拍了拍手:“很正确,这样说吧,德谟克利特曾经有个论点认为世界上是没有神灵的,我把它称为无神论。”
道芬和林思丽惊恐地看着井笙,他们不明白井笙为什么会忽然提到德谟克利特,两大教廷都禁止伊壁鸠鲁派的学说流传,甚至把其作为异端来对待的,伊壁鸠鲁派不但亵渎次神,连万能的萌神也蔑视了,他们认为人生就是自私的快乐,其中没有神灵的指引也没有令人希冀的未来。
井笙摇摇手,压抑住两人的恐惧说:“我提出无神论是为了说明一个与语境有关的问题,并没有人死后复活过来证明到底有神还是没有神,但从我们的生活中我们是感受到了神灵的存在。但问题的关键是德谟克利特的论断出自十一万三千年前,也就是说那时候并没有神迹让德谟克利特或苏格拉底来确证,因此,理解这个问题只能放在当时的情形中,而不是现在。道芬你明白了吗?”
有井笙监督着,道芬总算是提起了jing神,他嘟哝着说:“我认为有点问题,苏格拉底为了战士的勇敢jing神,他要求删改包括史诗在内的所有历史记载中关于地狱的描述,他要把地狱说成欢乐的天堂,目的就是为了诱骗战士更加努力作战而不畏生死,使他们向往地狱。不论地狱是不是天堂,我觉得苏格拉底在这里是错误的,他不能为了他心中的正义而枉顾过程中的公正xing。老师你不是常说吗,程序的正义xing至少要大于目的的正确xing,我不喜欢苏格拉底,因为他喜欢欺骗,并横加干涉他人的心灵,从这点来说,他被判处死刑是咎由自取的。”道芬蒙着脸,不敢看井笙,他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说出这句段话。
井笙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苏格拉底虽然位列古希腊三贤之一,但人总是有时代的局限xing,社会在不断发生变化,价值观也在不断发生各种变化。在不同的社会背景下,你很难指责苏格拉底就是错误的,同理,井笙以前认同的普世价值同样不能在这个魔法世界里成立。但有一点总是很少发生变化,勇敢始终是来源于强烈的信心,但信心的来源渠道却是非常繁多,一是来源于对神灵的信仰。二是来源于忠贞。三是来源于对自身环境产生的爱。四是来源于自身强大的能力。五是来源于愤怒的绝望。再要细分的话,其来源还有很多种,但大概的分类差不多就是这样,归根到底,自信心是一个认同问题,它来自于人xing,是人xing的不同属xing综合出来的产物。苏格拉底在这里明显是缺乏信心,所以他需要采取一些技巧,以此来维持希腊战士们的勇敢和勇猛,使希腊城邦联盟能够得到武力上的维护。至于对战士教育上的欺骗,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把这叫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还有人把这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不管怎么说,斯巴达最终还是统治了雅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