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见,青春（2 / 2）

“各位官人，不急，马上换好带子！”一个黑瘦的小个子一脸贱笑地钻出来，很快换了一个带子。

大屏幕很快出现一条河，然后出现《村妓》两个字，穆雪心跳顿时加快，脸一红，隐隐觉得不对起来，四周已经噼里啪啦的响起热烈掌声。

周宏在燕京经济管理学院那可是片王，什么录像没看过，这部其实比较罕见，那些人鼓掌的不懂，其实没什么暴露镜头，感觉身边穆雪呼吸急促，心道她大概是骑虎难下，小声道：“怎么，不敢看？”

穆雪不作声，心道没想到周宏忒坏，这个时候就应该站起来走，可是一个人是不敢走的，果然冲动是魔鬼啊。

“放心，这部片子没什么不雅镜头，是部文艺片，是改编沈从文大师的短篇小说《丈夫》了。”

“是吗？”穆雪心道，老爸最崇拜的沈从文，那大抵值得一看，只是那些人笑得有些糁人。

穆雪仗着胆子看下去，看到两夫妻亲热的镜头面红眼热心跳，想走，但是灰色沉闷的基调却说明这是一文艺片，讲的是过去时候农家贫苦，做妻子的到城了船上当妓女换钱，往大了说这就是揭露万恶的旧社会，很是主旋律。

看了半个小时，先前那个喊的人受不了折磨含蓄的折磨，譬如通过船摇晃来反映船内的人在办事，又喊换带子，这一次指明任达华跟温碧霞两个主演的。

周宏听到这个就起身来，示意穆雪可以走了。

两个人出了录像厅，也就快十二点了。

穆雪从未这么晚回去过，心头有些兴奋，《村妓》里面对她来说大胆开放的镜头让她更是有几分羞意，自顾自地低着头走路。

进了县中，大铁门打开，传达室老头有些惊讶地看了穆雪一眼，穆雪窜进去跟小鹿一般。

周宏一直把穆雪送到家门口，穆雪转过身，道：“今天谢谢你！”

“谢什么？下面的那个都没接着看，那才是真叫大开眼界了。”

“我才不看了！”穆雪嗔道。

“那、那就这样，我就送到这了。”周宏挠了挠头，他忽然感到有一丝紧张，这份紧张是因为他感觉到穆雪的紧张。也许，过了今天，他们两个就再也不见面了吧。

穆雪看了看周宏，轻声道：“好！”

“那就这样，晚安！”周宏说着就转身。

“啊，周宏！”穆雪唤道。

“什么？”周宏转过身，有些奇怪。

“没什么！”穆雪终究说不出口。

穆雪想说过去三年，她一直悄悄喜欢他。不说，转身离去，以后就没机会，但是，说又有什么意思？

周宏笑了笑，挥了挥手，大声道：“那，再见！”说罢，大踏步向前。

穆雪站在原地呆呆地看，夜色正浓，周宏就这样一点一点隐没。

穆雪眼眶有些湿润，有些事看来得一辈子藏在心底，这样也好，自己爱过，虽然这也许还谈不上爱，日后回忆起来，自己第一次不做乖乖女，像个男生一般去混录像厅，却是有这个人陪着。

穆雪想着念着，那边忽然就传来周宏略带嘶哑而忧伤的歌声：“我将在深秋的黎明出发，伴着铁皮车厢的摇晃，伴着野菊花开的芬芳，在梦碎的黎明出发。再见，青春，再见美丽的疼痛；再见，青春，永恒的迷惘……”

周宏也不明白自己忽然会唱起汪峰的这首《再见青春》，只是几十个同学刚刚聚会转眼分离，只是方才送别一美女转身却一个人前行，觉得唱这首歌，真的很应景。

父母还能聚首，真好！

青春还能回顾，真好！

…………

这是一首原本应在2009年才出现的歌。因此，穆雪从未听过这么忧伤的青春歌曲，天空正好又开始零星飘着雨点。雨点在被飞蛾缠绵的路灯照射下，点点线线，丝丝缕缕，亮晶晶的。穆雪的双目开始升腾着雾水。穆雪知道，这样一个夜晚，这样一首歌曲，她一辈子都不会忘了。

忽然，远处哐当一声，是人推窗户的声音，紧接着就传来怒吼的樟县国骂：“这么晚，唱你屋里死切哩！”

远处立刻传来周宏一阵慌不迭的落荒而逃的声音，穆雪双目犹自凝珠，却噗哧乐了，笑颜犹如暗夜的荷塘莲花突然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