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万物皆虚(2 / 2)
“不过是痴人说梦。”我与高柳都坐在桌子边沉默以对,最终还是他先沉不住气,手一扬,所有席地而坐的武人们站了起来,冲天的杀气汇聚到一起扑天盖地誓要将我压制。原本纷乱驳杂的气息,因为怀着相同的目的逐渐整合,如海浪般此起彼伏,虽然无法凝合为一,却另辟蹊径得层峦叠嶂之效。
“出现吧,怒卷恶龙!”黄昏时的黄金时间段,逐渐消失光线让能见度降低,市区内已经有零星灯光出现,略有些昏暗的光线遮挡了在高柳本部大楼上发生的景象——一头虎须鬣、身若长蛇、有鳞似鱼、有角似鹿、有爪似鹰的神兽应风云而生,凌厉万钧之势于大楼顶层破窗而入,双眼怒睁、须髯直立,参差的尖牙犹如锯齿张开到血盆大口的程度,半透明的身躯证明它本身并非自然的产物,而是人为!
直径逾五米的粗壮身躯如同石碾一般在地板上来回横扫,遍布全身的鳞甲便是一根根巨大的倒刺,擦着便死挨上就亡,大口张开如同旋涡一般扑食所有看到的生命,每次龙首抬起时,下面的人都会惊慌失措的想要逃走,但是凌厉的扑击下生存变成了奢望。鲜血从龙的和唇边流下,当红了根根须发,更添恐怖与狰狞。真气凝化的天龙并不需要进食,噬咬只不过是杀戮的手段,所以并不会吞入腹中,许多武人虽然身受重伤但武者的强大生命力却使他们一时半会儿不死,在龙的口中痛苦惨叫,听到这些声音无人不崩溃,居然宁肯将后背暴露出来也要逃跑,结果被一一扑食。人间惨烈犹如鬼狱!
“你,你要把他们都杀掉吗?”高柳光臣有些痛苦的问道,这些能出现在此处的人们,都是高柳家未来的基石,也是高柳光臣整合后的班底,经此一役,人员伤亡惨重的高柳家元气大伤,日本武领总头的位置不知还能不能坐的安稳。想要维持巅峰的位置,不但需要无可争议的实力,更要有一支足以应付各种场面的班底,要不然单是敌对势力连续挑战就能拖垮任何的巨星,所谓的武领总头的位置,相比实力,更重要的是协调、组织和平衡能力。
高柳家面临衰败的可能。
一想到那种前景,高柳光臣心中怨恨大生,转头冲向已经看得呆若木鸡的f,“你们,还要看到什么时候,联盟可不是为了让作壁上观的!”f的行动比过去任何时候都齐心协力,无论是从最初就听命于光臣的忠派,暗中服从于宠宗魄的逆派,还是倒戈向柔剑部的圆元,此次怀着相同的目的——杀掉我,聚焦到一起。
最先攻到的是穹撒仙和尸妙云,两人都是擅长飞行道具的武人,但是巨剑和飞箭都没能击中目标,白龙曲身缠绕,用巨大的身体将我保护起来,隔绝了一切攻击,面对如此绝对防御,后至的其余人不得不停下脚步。
“哼,这是承蒙上次指教的回礼。”身着全身华丽铠甲的尸妙云比吕彦,从面甲后传来充满恨意的声音。一道红色的光芒激射而出,击在龙的身上,毁灭性的力量将飞龙拦腰截断。这种打击是惨重的,如今的我可以利用每一丝真气都必须竭尽所能,而刚才的一击让我失去了对飞龙足够控制,重新整合需要付出更大的损耗,平时也许不算什么,但在这举步为艰的此时,精打细算是必须的。
前后两截龙身,在断口处重新延伸出新的身躯,双龙出现。也许它们不能像最初那样拥有庞大和力量,但是却拥有了最初没有的灵活与变化,还有更锋利的爪牙。一攻一守,将所有围过来的人撵得鸡飞狗跳。“如果你们还是这种水平,死亡将会是你们唯一的结局!”
正如我所说的,f中的兜克美被龙爪抓穿了胸口,擅长玩弄权谋的此君视武者之间的争斗为“匹夫间的蛮技”,以大将自居,结果第一个死的就是他。我一直认为,即使是头脑不好的蛮夫也比只有脑子管用的书生强,至少身强力不亏。接下来的战斗只是一场点名般的屠杀而已。我不喜欢无端的制造杀戮,但是想杀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手软,只能说抱歉了,碰到了我不手软的时候。
赤白十二家被称为高柳家的十二神将,但是这代的十二人,也就是f,出现在大厅里的并不满员。炬家炬铁人被真夜杀掉了,锷家的新旧两位家主一直不出面,因为地面战不是他们的专长,如果是水中反而状态大勇,所以同样不在。萤家的龙掌是医疗技能,不是说萤家人无自保之力,但并不适合兵凶战危的场合。宠家一直只有宠宗魄一个人,宗一郎也不在场;枣家的两姐妹同样也不在。十二家只余六家,实在不知有什么好担心的。
飒又左、尸妙云、猩德庵、圆元、穹撒仙,这就是目前跟我角力的人,执行部的五十铃因为高柳光臣没出手,所以一直保护在他旁边,此时看到高柳光臣递过来的眼色,立即低头对领口说了一句:“出来吧。”“等了好长时间了,听到你们这边这么热闹。。。。。。”隔壁的门里宗一郎、勃比牧原和真夜、亚夜、高柳雅孝走了出来,虽然听到召唤宗一郎这家伙表情满兴奋的,但是一踏入修罗场就呆滞了,遍地的血肉,就好像是孩童作怪时的涂鸦一般,杂乱无章铺满所有能看到的地方,光是想找一处干爽的地方落脚就很困难了。
“这些。。。。。。都是你杀的吗,烈?”真夜的嗓音发颤,就好像许仙发现跟自己同床共枕的老婆是蛇精一样,心中还存着万分之一的动摇与迷茫。其实我本该猜到的,圆元与飒又左已经倒向柔剑部,如果飒又左听从高柳光臣的命令还可以认为是因为替父报仇,那么圆元的助阵则完全没有道理。。。。。。
“连你也想杀我吗,真夜。”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即使是因为药剂的原因身体机能衰减、真气接近枯竭的困境也未曾让我沮丧,但是当真夜手提爱刀虎彻出现时,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并不如想像中的坚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出现在心头,好像是失望的伤痛又好像是恍然的解脱。“还把亚夜带来了,是想枣家的血脉从此断绝吗?”
“不,”真夜冷静下来,恢复成那个果断的武人状态。“亚夜只是观战,毕竟是一场难得的战斗,也许会她的未来有所帮助。”
“没错,这次正好回报你一箭之仇。”勃布牧原挥着拳头说着豪言壮语。
“一箭之仇?那箭是指火箭吗?”我掏出一根双粗又长的烟花,并亲切的点着火。勃比牧原像是被火点着尾巴似的捂着屁股滋溜一声不见了。
“如果‘路’只有一条,我就走那条路,如果要变成鬼才能将鬼击倒,我就变成鬼!”宗一郎毫不犹豫的击出煅针功,这一招如今看来无论是气势还是熟练度都不可与过去同日而语,长进了。不过更让我奇怪的是,身处此地的我一直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气息,直到宗一郎打出龙形气劲时,才在一刹那重新感觉到,但之后又迅速消失。我将目光在柔剑部几人的身上来加游走,裸露肌肤上的花纹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并不是为了追求新奇与个性,而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亘古流传的符号和文字,是咒术,掩盖自身气息的秘法。
因为新成员的加入,之前参与对我围攻的人退到圈外,改由生力军负责,真夜和高柳雅孝贴身战,而宗一郎担任中距离牵制,至于尸妙云和穹撒仙则是远距离压制,近中远三层束缚,阵形真是想不赞叹都不行啊。
无论何时,战斗都好似狂暴的激流一样。所谓寂静的水面,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战场上。眼看着目标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高柳光臣暗中向尸妙云送了眼神。最后的杀手锏终于开启了。
尸妙云的双手在空中一划,空气中的尘埃立即像收到指令一般从原本低迷的数量变成了遮挡视线的大雾,连四周的声音都减弱了。从开始将真夜布置在贴身的位置,便是为了让我在交手时有所顾忌,我也确实如他们所想的畏首畏尾。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背后,熟悉的怀抱,真夜从背后怀抱着我,亲切的触感和久违的温度触动了我的心房,耳中传来低吟:“烈,愿意陪我隐居吗?从此不再理会这个世界一切。如果是烈的话,我想我一定能幸福吧。。。。。。”
“。。。。。。不可能了。”
“为什么?烈,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吗?”
“没有,只不过我已经不再对你怀有当初的感觉了,简单的讲就是激情不在,变心了。”
“那么,烈会记住我吗,记住你我之间发生的一切?”真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出来。
“即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必誓言。”身后的人重新消失让我难言的怅然如失,但下一秒便是心脏处传来的灼痛感,左胸心脏的地方,被开了一个拳头大的洞,没有血流出来,因为血管和细胞瞬间就被炭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