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李将军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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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鞑虏的军营之中,现在两黄旗的旗丁和镶蓝旗的旗丁已经是剑拔弩张,彼此横眉怒目,边上的两红旗、两白旗、正蓝旗的人都是在那里乐得看热闹。
两黄旗和正蓝旗都是皇帝直辖的旗,一向是自觉得比其他旗的地位要高不少,和剩下的几个旗彼此看不顺眼的时候很多,这次被打退,人人垂头丧气,一些平时被掩盖住的矛盾也是爆发出来。
本来在外人眼中,满八旗还都是和和气气,彼此团结一心的模样,谁想到今日却闹出这么一出戏来,着实是让蒙古的贵人们大开眼界。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坐在上首,方才他重重的拍着桌案,可下面的人根本没有被震慑住,一直是远远张望的两黄旗旗丁反倒是靠上前来,为都统谭泰打气壮胆,阿巴泰和岳乐一直是在外征战。
他们两个虽然始终没有领正蓝旗,可手中的亲兵家将也是不少,看见自家主子和人争吵,自然要上前助阵。
双方就在大军主将那边对峙,阿巴泰本就是为败战的事情忧心如焚,可帅帐之中却闹出这样的景象,怎么不让他火大。
他也是带兵多年的老将,怎么不知道自己怒喝发作都喝止不了,反倒是让局面更加的难堪,自己这个大将军的威信已经是被下面的人质疑了,再看科尔沁贝勒图里琛,已经不和多少天前一样凑在他身边。而是在自己带来的侍卫环绕下,远远的躲开这边,倒还真的会察言观色。
“谭泰,你不要闹得太过,跟着皇帝打了这么多年,想必你也是知道军法的,就你今天的作为,不管怎么说,等你回到关外后,本将禀明皇上,都可以给你定一个大罪,咱们大兵此时还没有败呢,你就在这里如此的闹腾,到底是什么居心,你口口声声拿着皇上说话,你是替皇帝着想还是抹黑。”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说的声色俱厉,句句都是诛心之极,一直是在那里死硬的正黄旗都统谭泰却被说得气势降下去不少,皇太极的确是袒护两黄旗,但也是个讲规矩的人物,这样的质疑主帅,扰乱军心的举动,少不得要拿人开刀,皇太极亲兄弟都可以圈禁致死的,别说是下面的都统了。
而且阿巴泰在这一天的指挥上都没有什么错处,只不过是对面的明军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这才导致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岳乐的脾气属于相对内敛的,既然谭泰这边退了,他那边也不会顺势的逼迫上去,军帐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奉命大将军阿巴泰稍微沉吟了下,开口肃声的说道:
“佐领以下的都是出帐,其余的人留下。“
这命令下达,各自身份不够的角色都是躬身退下,方才谭泰被人说的多少有些没脸面,此时没话找话的说道:
“大将军,下面人心惶惶啊,到底是战还是走,大将军要拿个主意出来,要不然孤身在这大明地方,怕是要出问题!”
“当然是要战,明天咱们要去再攻!”
谭泰问的话实际上是废话,因为阿巴泰已经是定下了这个章程,他却还要再问,不过那明日继续攻击明军的决策实在是太让人惊世骇俗了,明明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大炮丢失,士兵们损失惨重,军心士气都是极为的低迷,怎么还要去攻打,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也不去理会谭泰的这等失礼,斩钉截铁的又是重复了一句,听到这个,谭泰却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开口大声说道:
“大将军,咱们八旗的儿郎可经不起这么消耗,今天死了多少,我两黄旗今天死了四百丁啊,岳乐今天不是你在点检死伤吗?有多少人?莫非大将军不知道这个数目!”
都统谭泰平日里也是个矜持的人物,此时却近乎是撒泼耍赖了,就在这里像是个泼皮一般的耍赖,谭泰是自己觉得心寒,因为他在这军营之中并不是统帅的位置,处处都要被上面的人牵制,他总是感觉众人要齐心对付两黄旗。
两黄旗过于强势,八旗的其余部分都是看不顺眼,两黄旗的勋贵们虽然是嚣张,可心中也是警惕异常,生怕被别人联手坑了。
今天蒙古和汉军死伤惨重,但满八旗真正受损的反倒是他两黄旗的马队,让他怎么能甘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吃了这亏,咬牙切齿的要争个高低。
“汉八旗和三顺王那边一共死伤七千,蒙八旗和蒙古散骑死伤五千,八旗死伤八百,现在咱们还有两万五千多兵马!”
岳乐没有回答,阿巴泰却在上首冷冷的说出了答案,满八旗一直是作为决战力量和总预备队来运用的,结果就是汉军和蒙古骑兵在前面猛冲猛打,死伤惨重,但满八旗真正的损失还就是在冲阵的时候硬碰长矛,还有被最后的火铳风暴打击才出现的。
看着谭泰还要再争辩,阿巴泰挥挥手,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前面皇帝和亲王们领着大军进关,都是大胜,带着无数的金银财宝人口回到了清国,可这次老夫领着,各位跟着,却打的如此草包,回去之后有什么下场,各位可知道?那镶白旗的胡里海在盛京什么遭遇,莫非各位真不知道?“
这话说完,谭泰打了个寒战,这次大败回去,怕是好不容易拼命挣来的军功富贵全要烟消云散了,到时候难道也跟这贝子胡里海一般,被自家的主子安排到前锋营冲阵的那边效力,搞不好私下里还要叮嘱“某某人勇悍忠心,冲锋陷阵的时候尽可以放在前列“,要是这样,生不如死啊。
在军帐中的这些佐领、都统还有蒙古的贵人们都是心中战栗,逃命的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可现下却想起来,早晚还要率领兵马回关外的,到时候这身家富贵,前程荣辱到底怎么办,军法的严酷现在大家都是想起来了。
“明军死伤更重,老夫今日也是慌张了些,现下想想,他那火铳搞不好已经是打不出弹药来了,若是率兵回去冲杀,胜负还未可知、咱们死了一万二,明军死了六千有余,现在咱们是两万五千劲卒,他们则是一万余人,咱们八旗兵马的优势非但没有小,反倒是变大了。”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坐在那里侃侃而谈,分析彼此的优劣。
“若说是疲惫,咱们都是疲惫,明军是步卒居多,咱们骑马,说到底还是咱们体力充足一些,本将问诸位,眼下这个局面,若是回关外,或许还能保存住各位手中的兵马,可回去之后,各位还能继续在这个位置上统领吗?但拼掉了眼前这支兵马,咱们就算是带着几十个人,几个人回去,那都是大功一件,在皇帝面前也是光彩。“
就连闹得最凶的谭泰此时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阿巴泰趁热打铁的说道:
“咱们和明国打了这么多年,可曾见过今日白天这样的部队,太过反常,依我看,对方也是靠着一股血气,今日间看着咱们大军先退,没准已经是觉得自家大胜,趾高气扬松懈下来,明日咱们趁早拔营,借着马力过去攻打,定然是出其不意,他们那股气已经泄了,咱们必然大胜!“
这番话根本没什么确定的理由,反倒是鼓动和蛊惑,可帐中的众人却愿意听这个,每个人脸上都有些笑意,阿巴泰从容的一挥手,好像是胜券在握一般,开口笑着说道:
“那伙明军也算是精强,到时候各位抓的俘虏本将一概不取,都给各位补……“
话刚说了一半,猛听到军帐外面开始喧哗闹腾起来,满蒙大军对这夜晚营中也是要求安静,谁要是喧哗也是重罪,毕竟是在黑夜中出现营啸和一点响动,对他们来说同样有炸营和散掉的危险。
但鞑虏大军此时的约束还算是做的不错,靠着严酷的军法和渔猎民族的军事训练,夜间的营地一向是安静。
所以军帐之中人人脸上变色,阿巴泰更是腾地从座位上站起,紧张的开口说道:
“各位稍安勿躁,岳乐,你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岳乐连忙是一抱拳,带着几名亲随,大步的走出了帐篷,帐内点燃着牛油的蜡烛,本来是昏昏暗暗的,可那岳乐出去没多久,整个帐篷居然是变得有些亮,这不是帐内的光亮,而是帐外的光。
“难道是着火了?”在军帐内人人都是吃惊,心想这可麻烦,就在这时候,能听见在南边隐约间有巨大的声音响动,声音不是太大,可人人能听出来这是远处过来的声音,但这个声音一定很巨大。
种种的异象,让整个帐篷里面的人都是坐不住了,人人大惊失色,正要冲出去看看的时候,岳乐却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现在帐篷中倒是明亮许多,岳乐的脸色倒也能看得清楚,一向被称为早熟和沉稳的岳乐脸上灰败绝望,浑身上下没什么伤口,可却在那里好像是筛糠一样的颤抖,几次张嘴都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还是阿巴泰有些看不下去,在上首大喝了一声:
“岳乐,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快说!!”
“阿玛,明军,咱们的大营东面,全是明军…..”
外面的鞑虏大营已经闹成了一团,好像是开锅的粥一样,刚刚休息下来的满蒙士兵们都是被突然出现的响动和光亮所惊醒,纷纷的从营帐中出来观看。
夜晚的天空都已经是变红了,营外人马喧天,好像是无数人在那里欢呼,在那里高喊。
“今天这一战能有这样的结果,实在是侥幸,后队要不是你慨然而出,恐怕还不会有这样的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