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抹伤(2 / 2)
问无恙暗了暗神色,不动声色收起药瓶走向书架,唇齿张合像是随口一问,“你为何夜闯东方家?”
江流年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将实话说出来,“我不是说了嘛,我就是偷东西去了,早知道那蒙面黑衣人中有雪无痕,我就应该拉他当炮灰,谁让他以前总欺负我。”
见她不愿说实话,问无恙也不想再追问,只要她人没事就好。
“四师弟性格不羁但最重情义,他内心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乖张,你若不是做了什么顽事,他不会先欺负你。”
“我可没做什么顽事…”好像雪无痕见不得我亲近问无恙,莫非?原来这小子藏这么深。
江流年赶紧转了想法,继续往下说,“通过这件事我也是对雪无痕那小子刮目相看,交友广泛重情义通世故,怪不得是未来的侠义堂堂主。”
“你说四师弟会是未来的侠义堂堂主?”问无恙微微一怔,不过想到这丫头来历非平常人,倒也解释通了。
“嗯嗯是呀,我见过十八岁的雪无痕,在为师父祝寿时候见的,那个时候他便是侠义堂堂主了。我告诉你呦,这个秘密你千万别告诉他,我怕他会骄傲自大,又该吹捧了。”
听着她这番调侃,问无恙觉得有趣,气氛是缓和不少,“我答应你不告诉他。不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二十岁的我是怎样的?”
江流年露出笑脸,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二师姐房间可有碳石墨,我可以把二十岁的你画下来。”
书案旁端坐长挽袖口,手拿碳石墨宣纸一铺,笔锋沙沙作响勾勒轮廓,佳人伴身侧俯身凑近观望。一笔一划驰张有度,画作虽简但神韵惧足,不到一炷香,那佳人跃然纸上。
只见江流年又在宣纸空白处提写’轻衣凭栏玉笛转,聒风放月桃影漫,更吹千般,苍穹晓星夜。追风银剑舞绝色,落尘驳月薄荷香,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
问无恙心中默念这诗句,觉得好生熟悉,不过最后一句不是’佳人倾城难再’吗?她还记得当时有人问最后一句是何意,三师妹也问过她诗中女子是怎样的人?当时她回答…
“二师姐,我画好了,这就是二十岁的问无恙,知性成熟美丽大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总之只要是好的形容词,江流年一股脑儿说出来。
问无恙拿起画像细细打量,怎么看都心生欢喜。月下美人凭栏吹笛,星光烁烁桃花漫飞,在笔下栩栩如生。
“原来我就是年儿所说的那个冷血无情仗势欺人见死不救,又闷又无聊又暴力又特别难看的一个人呐…”问无恙故意打趣,可眼里却止不住笑意,简直要合不拢嘴了。原来她一直说的都是我。
江流年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这句话,不过听着好生耳熟…唉,这就尴尬了,只好为自己打圆场,“哪有哪有,二师姐定是记错了。”
问无恙对这画像爱若珍宝,抻在手里一直小心翼翼瞧看,想着一会儿就让画师裱起来,不过摆放在哪里好呢?
见她拿着画像四处比量,欢心的像个孩子,江流年也顿生怜爱,又落在宣纸上沙沙作画,不一会儿便跃出另外一个物件。
“阿恙,我又画了一架相框,一会儿拿给木匠打造。将画像卡在相框里,然后摆放在镜台前,你不每天早晨都可以看到了?”
江流年由着心说,完全没在意称呼已变,但问无恙感觉到了,走上前看了一眼所谓的’相框’,然后对坐着的人低眉笑道,“嗯,甚好。阿恙这个称呼也甚好,年儿不如以后都这样唤我。”
“嗯?”江流年又一个反应不及,终于领会到刚才问无恙声音变冷的原因,原来在这里呀。
她不是说’长幼有序’不让唤吗?两人对视笑笑达成一致默契。等午时有丫鬟进来才打破两人谈话。
出屋后问无恙才感觉有些怪,府中防卫好像变了,“发生了什么事儿?我爹呢?福伯呢?”
问无恙突然语气一冷,让丫鬟更加唯诺,“回少城主,一个时辰前我见城主,福伯还有雪无痕公子带着一队人马出了门,看样子挺着急的,至于是为何事…奴婢不知…”
听闻后问无恙惴惴不安,看样子出大事了,于是急匆匆唤来知情的府中守卫,才得知是大师兄上官封在回京州的路上遇到刹罗界人,所带侍卫冒死前来问天城搬救援。
问无恙命人带上火硝石也要去救援,却被得知消息赶来的玄玄子和寻灵子拦住。刹罗界已正式宣战,城主已出城少城主要坐镇城中,以防敌人突袭。
刹罗尊主誓要不留上官封活口,顺便又着一小批抢来的火硝石试试威力,果然是比那些刀剑厉害多了,不到半刻钟就让上官封手下人死伤一多半,上官安平为护哥哥已被火硝石炸伤昏迷,上官封也受了刹罗尊主一掌直吐血。
黑色鬼魅幻影魍魉,寒冥一掌毒火攻心。红血染锦袍,温润公子已遍体鳞伤,躺在血泊不得只问动弹,眸光焕然只瞧见那鬼面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没有预期而来的了结,只闻耳边一声巨响,两掌对歭罡气齐呼,外人闯不进来他们也出不去,引得周围飞石走沙野草劲拔。
鬼面人见来人是问云帆,便知今日是取不了上官封性命。他们俩武功不相上下,再打下去也无结果,更何况上官封已中寒冥掌半死不死,还不如韬光养晦保存实力再重卷而来。
见刹罗界要撤,问云帆并不下令追,现在当务之急是带上官封和上官安平回问天城,半个时辰后方至问府。
上官封满身伤痕,胸口位置刻着大大的黑色掌印,掌印周围衣服都烧焦,黑色已嵌在肌肤里。
玄玄子大骇,这可是寒冥掌呀,凭借封儿的修为怕是毒素已渗入心脏,他连忙着寻灵子和问云帆,三人齐力运功看是否能将毒素逼出来。
当看到浑身像个血人的上官安平时,更让人心中一悸。她整个人像是无了生命气息,整条手臂都染着血,顺着指缝成珠下滴,更让人惊悚的是她的右脸,血肉外翻灼烧成焦,怕是…
消息传至清风山庄,风轻沙与庄主风扬一听到消息就快马赶过来。为上官封运完功后,由玄玄子在一旁照看,问云帆在正堂,着风扬还有侠义堂方忠商议对付刹罗界对策。
现在刹罗界手中有火硝石,怕是以后更难对付,不加以制止难道让他们公然危害整个武林?他们现在虽还不明白这个火硝石是个什么东西,但威力不容小觑。
方忠提议,他会立马回侠义堂将此事汇报堂主,让武林中正义门派小心刹罗界,小心这个火硝石。
风扬提议,与其这么被动,不如问天城与清风山庄联手主动出击,先让刹罗界人失了方寸,派人秘密查询他们火硝石来源,趁此捣毁。
风轻沙一路紧往后院客房赶,此时上官安平床榻前聚集着问无恙他们。她整个脸都被绷带包着,只留眼睛鼻子和嘴巴,但从绷带缝隙还是可以看到,已经微微变褐的焦肉,纵横交错凹凸不平。
除此之外,上官安平右后肩和右臂也缠着绷带,掩于被衾之下。风轻沙看到床榻上的人,心里一悸大脑都空白,整个身子直接向后踉跄,险些摔倒。
安儿她会毁容!这个认知让风轻沙心疼又怜悯,她虽不能接受安平的感情,但上官安平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心底对她的疼爱是抹除不了的。
安儿还这么小,平时任性由人惯着,身边人对她万千宠爱于一身,醒来后她怎么能受得了。想到这里,风轻沙心里直发寒。
见风轻沙惶恐失色,问无恙上前拉着她胳膊劝慰,虽无语言但眼神包含许多。风轻沙试图让内心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二师姐,你们先出去吧,我一个人陪她。”
问无恙领着他们出去并关上门,对着紧闭的门扉也很惋惜。虽然自己与安平关系远不如她与三师妹亲近,但也是知晓她这性情的。
平时安平是刁蛮任性,但总归是小孩子,骨子里很执拗的,若她醒来看到自己的脸已毁,不知会不会干出什么傻事,但愿三师妹能救赎她。
问无恙转过身,没有扫到她想见的人,瞳孔猛地一缩,心里莫名慌起来,“小师弟小师妹,你们五师姐呢?”
广白和木欢左右瞧了瞧,也很惊奇,“诶?对呀,五师姐哪去了?我记得刚才还在呢…”
问无恙也管不了其他,惴惴不安疾步离开。望着问无恙背影,木欢一下哭起来,其实刚才在屋内看到上官安平那个样子就想哭了。
“六师兄我好想回遗音阁,在那里,师父躺在院内晒太阳,大师兄携安平姐姐时不时上山探望,二师姐后山挽剑作武,三师姐药堂品药性,四师兄负剑独酌酒,五师姐偷懒逃早课,六师兄与我结伴做功课…”
房门被人急匆匆推开,当问无恙看到床榻躺着的人终于心安,转眼一想又不对,年儿怎么在这个节骨眼睡起觉来?
“年儿…”问无恙边朝床榻走边唤正在睡觉的人,只觉后背冷风一吹冻的打颤。
“年儿…”问无恙走近,向熟睡的人缓缓伸出手指,还未碰触就感寒意自升,像是有股无形力量将她隔在外,使之不能再靠近半分。
问无恙一惊,心下焦急立刻催动内力想与这股力量对抗,但下一刻…银色寒霜从指背渐起,慢慢延伸她整条手臂,然后她整个人被震退好几步。
待问无恙站稳,手臂寒霜已散,似乎刚才那一瞬是错觉,不一会儿脑海里便想起木欢在遗音阁说的话。
江流年,你到底有何秘密瞒着我?此事是不是和五师妹有关?和你来这里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