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一 夜与梦生(三)(2 / 2)
朱雀说了这许久到此时才突然断默了少顷好似要换口气。夜幕深暗没有星月差不多便是一天中最冷的光景。一队夜巡卫打了灯笼路过照见是朱雀、夏琰两个连忙行礼“朱大人、夏大人!”得朱雀摆了摆手才再往前去了。光亮渐远石径重陷入弥弥无尽的黑暗。“邵大人查到什么了?”夏琰问。
“那个恩客……不是头一个赎走依依的。依依先前被赎走过一次还是我头次见她之前的事情。不过那个恩客后来不喜欢她了将她又送了回去。自此她在勾栏里越发抬不起头自然——倘有最为丑陋之事都丢予她。否则我也必不会在天牢里遇着她。
“便算如此她心里总信将来还会再碰到好人自此好待她。后来果然又有两个想要赎她一个年纪大些——也就四十岁光景算不得老朽但依依心里自然属意另一个——与她年纪相当又是读书人低等行院里的女子哪个不想被这样的人赎走?
“这年轻人来窑子里与依依厮混前后也不过两个月光景待她倒是嘘寒问暖很是有心出的价还高些妈妈当然选了他外人看来是依依交了大运。可事情太美了总是有哪里不对——二十多岁的读书人多是考功名的年纪将来前程还未可限寻常怎会肯娶一个勾栏女子回家给自家先落了些污处?京城那许多高雅行院、琴棋书画样样有的他倒不去却又定要在这最便宜的里头出个高价——这许多疑问在依依眼里却只信这男子是对她有情欢天喜地跟去了才晓得她的‘丈夫’不是一个是六个。家里五个兄弟可是一番好等。
“那一年多她在那里发生过什么样事邵宣也说不知道连左邻右舍都不知道。是什么样事令得她终于要杀人——她如何竟能这般过了一年多才杀人——她不说也都没人知道。我只奇怪起初见她哭得一脸都是水还犹自要忍的模样怎竟没骂她两句也不知她活了这二十多年这般忍了多少次——她大概每次都以为只要忍过了那一时那一日便会好却不知——哪一步不比上一步更是绝路?为什么她杀人当夜就被发现了——因为那五个人本来就在那依依当时要杀的也不止一个人只惜才死了一个就被制住了。她给判了死罪之后那兄弟五个还大摇大摆地住在老地方没走是听说了她突然叫人带出地牢不知去向才有点怕搬走了。
“我问邵宣也还能找到这五个人不能。他说暂时没有下落但如果真要找总能找到的。我不想再给这件案子添说辞就叫邵宣也不要声张暗里把人找到处理了。哪知他竟说行凶杀人之事他不做。
“怪道他与夏铮好交情原来是好歹不分——一路人。他虽然这些日子帮了我甚多忙不过遇了真不想做之事竟也敢当面与我拒绝。看在他先前还算听话我也不逼他。我心里另有个人选能替我完成此事——便是张庭。
“张庭本是殿前司副长我与夏铮互不愿朝面殿前司大多事情都交张庭来办。他也甚想在我面前表现而我确需一个似他那般之人——不问缘由只管办事。便与他说我想杀如此这般几个人但是不想闹大他若能替我办好我便设法弄走夏铮让他当上殿前司长——也便是这禁城的副统领。我还与他说若不方便找禁城里的人手可以找黑竹会黑竹会之首张弓长当年是我朱雀山庄的人应该还看我的面子。张庭果然去见了他。没出半月事情便了结了。那应是他头一次与黑竹会搭上了关联。
“虽然这件事没声张但张庭突然得我器重禁城内外都晓得必是他给我办事得力尤其邵宣也见了理应猜得到内中缘由。他也不来与我提起只是按我吩咐给依依在城中另外赁了一处独院住下——我没多过问那年立太子、迁东宫——禁城之中事多依依这事便算了了。
“但若这世上有一个女人你已为她杀了十几个人就算你本来不喜欢她的都再不能不将她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