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2 / 2)
王晏生坐在床脚,心?烦意乱,只想要是在老家就好了。老家的街头他总还有几个兄弟可以支使着跑跑腿,那时他出门也是要被人叫声“王哥”的。
稀里糊涂睡了一夜,清早窗外的汽笛声将王晏生惊醒,他懒懒地舒展着四肢,慢吞吞起来钻进浴室洗漱。
刚戴上大胡子,外间的房门轻轻响了四声。
是梅子?。
敲门敲四声是他们定的暗号。
手?忙脚乱抚平头发,王晏生奔到门边,打开门迎梅子?进来。
梅子?戴着黑色的宽檐帽,垂着黑纱,一张脸影影绰绰看不清五官。
只有红唇亮晶晶的在白皙的尖下巴上方闪耀。
红唇开合,蹦出一串笑,“小生,你自由了。”
“什么?”王晏生从她的下巴处收回目光,愣头愣脑地说。
梅子?抽掉右手的手?套,上前将?他的大胡子一把揪下:“我说你以后可以不用戴这玩意儿了。”
她嫌弃地将假胡子随手扔开,重?新戴好手?套,从包里取出一个小信封放在桌上:“支票和买车票的零钱都放在里面了,你看看。”
王晏生瞟眼信封,再把目光转回梅子?脸上:“你什么意思?过河拆桥?赶我走?”
梅子?说:“好好的话到你嘴里准变味儿!你这次卧底有功,我出钱让你到好地方玩几天,怎么,不乐意?”
王晏生扭头走到床边坐下,说:“对!我不乐意!”
梅子?奇怪:“你又发什么神经?”
王晏生抬头问:“你不知道?”
梅子?气笑了:“我该知道什么?”
“昨晚姓乔的俱乐部来了一队兵,是你找去的?”
“你为这事生气?”
王晏生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必然知情,于是哦一声:“这么说,那队兵确实是你找去的。”
梅子?摇头:“不是我,不过我的确知道这件事,只是不知道你昨晚会在那里。”
王晏生一听,觉出不对了:“你还有别的帮手,是不是?”
他早就觉得梅子?让他做的事都有点虎头蛇尾,假装导演接近乔南相,趁机敲诈一笔钱,怎么看都不可能撼动姓乔的根基。
他一直以为是梅子?单纯,想不到更好更狠的点子,现在看来,好像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调兵搜查位置隐蔽的俱乐部,单凭梅子?不可能做得到。
梅子?坦然一笑,痛快承认:“是,我还有别的帮手。”
王晏生眼神一暗,闷闷问道:“谁啊?”
梅子?也不避讳,很干脆地告诉他:“你知道五年前和乔南相争商会副会长的莫老爷吧?是他的儿子。”
王晏生道:“是他啊。”
五年前,商会会长换届,乔南相一路打点,终于在候选人名单上占有一席之地。
经过角逐,当时他的呼声不算低,报纸还登过几篇颂扬他实绩的文章——至于是真心?称赞还是花钱买赞就不得而知了。
基于乔南相声势浩大,很多老牌店铺的掌柜都退出了竞选,唯有做粮油生意的莫老爷说什么也不肯放弃。
据传乔南相私底下送礼说情的事办了一堆,莫老爷就是不买账——他老人家看不上投机生财的乔南相,坚持认为乔南相的钱来路不正,甚至于在聚会时当面出言讥讽。
两方从此交了恶。
后来虽然莫老爷当上了副会长,可没多久就在外出运货的时候,遇上了土匪。
没人知道当时莫老爷和土匪是如何交涉的,反正最后人是缺胳膊少腿地回了家,送到医院治了一个礼拜,没熬过去,走了。
莫老爷一走,副会长的头衔就落到了乔南相头上,所以莫老爷留洋归来的独子莫大少有理由怀疑他爹在城外遇匪一事,少不了乔南相的一份“功”。
只可惜怀疑是臆想、是猜测,当不了呈堂证供。
莫大少年轻、冲动、一根筋,他认为这事跟乔南相脱不了干系,那乔南相就肯定不清白。
他打小家境殷实,向来不事生产不问家务,只知埋头挥霍。
父亲去世后,接二连三的债主找上门,一翻账本,他才知道多年来家里为填补他的窟窿,已是东墙破西墙残。
莫大少没办法,卖店、卖地、卖人——他把父亲的一位半老徐娘的妾卖进青楼去了,他的老母看见他这样不成器,对父辈的旧人又如此绝情,也气得蹬腿下去陪老伴儿了。
就这样,卖完所有能卖的还了债,莫大少最终只落下一所空空荡荡的宅子?。
这所宅子?空得名副其实,除了莫大少这个活物,连只老鼠都懒得光顾。
梅子?找上他的时候,他正为如何过年而发愁。
梅子?给他钱让他饱吃饱喝,然后拥有共同敌人的两人站在没桌没椅的堂屋里长谈了一下午。
长谈过后,莫大少摸摸怀里新得的五百块钱,瞬间就还了阳。
钱是人的胆,有了钱,莫大少再去社交底气就足多了。
他不缺人脉,不过是落魄了,没人敢往前凑,一怕借钱二怕晦气。
现在见他容光焕发,重?回销金殿,往日的旧交和同学便和他重?新联系起来。
这次莫大少有钱——资助者梅子?虽只是个小头小脑的小女人,但她眼里的冷气和身上的邪气让他不敢小瞧,有人——几个同学在政府部门做着不痛不痒的闲官儿,还有一位扛枪的,职位不大不小刚好是个团长,有钱有人,加上他狠下心?戒烟戒赌,头脑也日益清明。
天时地利人和,再不好好报个仇,那可真就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