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晋江独发（2 / 2）

她才亲眼目睹了传说中清风明月，和风细雨，令天下女子无不心仪的太子爷，杀人嗜血的场面。

……过去，小命还能保得住么？

清荷双手攥的紧紧的，牙关咬死，脑子里拼命想着自救的法子。

把心一横，她伸着双手在空中摸索起来：“有人么？我是个瞎子，眼睛不好……看不见啊……”

脚下还踉跄了两步，挪动着掉头就朝灌木从深处走。

秦德泽要被气笑，方才回神时候的那双机敏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写满了小聪明，像是看不见的样子？

他朗声笑道：“你想做个瞎子？”起身提起桌上那柄沾血的匕首，阔步走上了金钟桥，“本宫一向心善，最看不得别人求而不得了……”

清荷瞥眼偷觑，正看到他提着刀，满目凶戾的冲自己走来，哪里还顾得上继续装瞎。

提起裙摆，撒腿就往幕色深处跑去。

“咚——咚，咚，咚”四更梆声响起，换夜的宫女排着队，鱼贯而出。

秦德泽追到这岸的时候，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几株被踩踏的枝丫，寥寥的歪在地上，不远处，滚落着一个碧蓝的卡扣陶制瓶子。

拾起来，还带着丝丝余温。那瓶子做工敷衍，质地粗劣，一看就是偷偷从宫外带进来的东西。

他凑到鼻子上轻轻嗅了一下，不由的皱起眉。

“合欢膏？”

这是秦楼楚馆用来撩拨爷们的东西，宫里的年轻妃嫔为了获宠，私底下也有偷偷裹挟夹带的，一个小小的宫女，带着此物到东宫来……

有意思了。

秦德泽抬眼，舒然嗤笑，朝着那小宫女消失的方向又看了一眼，不紧不慢的回了西暖阁。

这边。

清荷低眉垂首，跟着出去的队伍一直过了巷道，在二门外才闪身拐入了花坛。

左右探看后，沿着宫墙根，一路回了下房。

“喵……喵……”清荷猫着腰，学了几声猫叫。

“喵……”打门内传出回应。

“琉璃你要吓死我啊……”

清荷拍着胸脯，长出一口气，刚刚看下房的宫门半掩，还以为是玉珠姑姑过来查房了呢。

玉珠姑姑是带她们的管事嬷嬷，为人心善，却最是严厉不过。即便她们这几个在玉珠姑姑手底下呆了三年有余的人，也没有敢在玉珠姑姑面前说笑玩闹的。

没听到回应，清荷边关门，边笑着道“琉璃你怎么不说话啊？”

一回身，替她放哨的琉璃哆哆嗦嗦的跪在院子的正中间，在她身旁站着的，恰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玉珠姑姑。

月光清冷，玉珠姑姑手里那条藤鞭更加的清冷。

清荷、琉璃二人，各自举了半盆凉水，跪在下房的廊子外面。

昴宿星起，夜色渐渐淡薄，天空虽未大亮，下房各屋已经多有人员走动了。各宫主子习惯癖好不同，做奴才的，总要事事伺候得当才成。

这会儿恰逢放饭的时辰，不远处食所的饭菜香味飘出来，让琉璃饿了一夜的肚子咕咕直叫。

看着面前走过的一双双鞋子，她砸了砸嘴，小声说道：“清荷，我饿了。”

清荷暗了暗眸子，自己的事情没有办成，还连累琉璃跟她一起受罚。

“对不起……”

琉璃慌忙解释：“我就是饿了，没有怪你的意思！”她弓了弓腰，小心的让自己放松轻快些，“我这条命都是你的，跟你一起挨罚，我高兴地很。”

歪头想了想，她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对，纠正道：“只要是跟你一起，做什么我都高兴！”

琉璃才进宫的时候，在浣衣局当差。做了个最不入流的浆洗丫头，不小心洗烂了贵人的一双金丝缎拉锁绣荷花山水纹袜，被掌事嬷嬷打去了半条命，是清荷拿出了她娘留给她的一支点翠金簪，救下了她。

她无亲无故，清荷对她好，她就一心一意的也对清荷好。

清荷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条藤鞭抽下，玉珠姑姑掐着腰呵斥：“说什么呢！还不快些收拾了去当值，误了主子的事情，仔细你们的脑袋！”

两个人这才起身，端着水盆子，互相扶持着，踉跄回房间里去。

同屋的其他人都已经收拾停当，出去了。

桌上放了一碟春饼，琉璃原本累的整个人要瘫了，看到春饼马上眼睛明亮。

顾不得洗手就拿起来吃，嘴里念念有词道：“我就知道玉珠姑姑是最疼人的，虽然罚了，却还给饭吃，清荷你也尝尝，可好吃了！”

清荷把屋子收拾了，笑着拒绝：“你先吃，我胃口不好。”

她眼下不光胃口不好，脑子也不好了。

今天是李总管找她要回答的日子，夜里又大喇喇的撞见了太子行凶杀人的秘密，虽然她躲在阴暗处，可太子那双狠戾的眼神，宛如一把钩子，死死的将她锁住。

“哟……玉珠怎么管教的呢，就这么大喇喇的在屋子里吃东西了？”

一声尖利的嗓音，卷积着三分怜惜，裹挟了七分阴冷。

熟悉的，让清荷从后勃颈凉到脚后跟。

琉璃“扑通”就跪了下去，带着哭意，磕头请安道：“李总管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