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胡思乱想(1 / 2)
白衣公子负手而立,垂着眸,看壁炉中木炭被火舌舔舐而产生的青烟袅袅而散……背脊挺直一动不动,状似入了迷。
铁姑娘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到底没能捱多久,就觉得喘不过气来。干脆狠狠心一把掀开了厚实的锦被,坐起了身。
他分明听到了响动,却不敢回头。
只是初初冷静下来的心脏,不多时又怦怦乱跳了起来——铁姑娘会怎么想自己?会觉得自己是个乘人之危的好色之徒,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吗?
待上了崖确保安全,她便是要手刃了自己,他也是绝无怨言的。
——但若万一、万一铁姑娘要求我负责呢?
想到同样有可能发生的第二种情况,移花宫少主脑中一窒,周身气血翻涌,恨不得转过身去一叠声地喊“在下求之不得”!
只是煎熬许久,身后却并没有其他动静。
满腔的少年心事堵在心里,又情不自禁地又有了第三种揣测:兴许她生气了,觉得看错了人,再也不想搭理自己了……才会这般一言不发。
这个想法委实很令人绝望。
随着时间推移,越想越是心中惴惴的无缺公子终于还是选择自己转过身去。
柔柔弱弱的铁姑娘已穿好了他放在枕边的罗袜,曲腿抱臂蜷坐在床中央,正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看。
一头乌黑如黛的长发披散满肩,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有种出水芙蓉般的清纯妩媚。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大概是小憩了一会儿子,现下看起来清醒精神得很。
……也不知看了多久。
脸皮很薄的花公子对上女孩子投来的视线,费了极大的毅力才迫得自己的眼神没有躲闪。
他暗自深吸了口气,低低唤了一声:“铁……铁姑娘。”
铁姑娘歪着头瞅着他,抿着唇笑了。她眨了眨明亮的眸子,眼睛里闪烁着微光,轻轻应声道:“嗯?”
——应当是……没有很生气罢?
白衣少年郎一脸正色,心下却依旧是不安的。
“方才,我……”
“你刚才……”
他二人同时张嘴,又同时住了口。
花无缺窘得眼神游移,简直不敢看她。
这初识红尘滋味的翩翩少年郎,不论平日里是如何镇定自若君子端方,面对心尖尖上的姑娘时,有时也跟莽撞懵懂的愣头青没什么分别。
——移花宫是怎么教出来这样好的花公子的呀?!
简直是要命了……
铁姑娘直捂着脸,生怕自己突然笑出声,教纯情得一塌糊涂的移花宫少主无地自容。
半响,她方清了清嗓子,柔声细语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想叫醒我换衣服呀?”
白衣公子颌首。
他声音微颤,白净的面皮浮着好看的淡粉色:“在下自作主张,唐突了姑娘,实在……实在罪无可恕。”
心兰到底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到最后倚着抖动的床幔,简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花、花公子……你这副样子,人家还以为我怎么了你了呢?!”
“不,我、在下……”他虚虚握拳置于唇边,干咳了一声,满腹要说的话早已忘到九霄云外。
铁姑娘顺嘴又极快地反问道:“那是你怎么了我啦?”
“……”花公子被她逗得不肯说话了。
他再懵懂也知晓,眼前的姑娘不但没生气,或许还觉得瞧着自己的反应有意思极了,压根儿没怎么放在心上。
唉,他若真是起了什么歹心,依铁姑娘这样纯真的性子,岂不是很容易吃亏?花公子略有些发愁。他觉得有一份名为“铁心兰”的责任和使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身上了。
——不过她的身量这样轻,便是要担一辈子……无缺公子也是毫不费力,甘之如饴的。
心兰闷头笑了一阵子,自顾自终结了这个话题:“反正……反正你不用放在心上的啦。我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况花公子是正人君子,我是不会误会的。”
话都被她说完了,白衣公子心中直叹气,却是无话可说。
他绷着一张如玉面容,犹豫道:“那、你可要换衣服?我……在下去门外守着,铁姑娘换好了,再叫我便是。”
心兰笑眯眯地点头,缓缓道:“不用那么麻烦,花公子背过身去就好啦……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傻姑娘,她怎么这样相信自己呢?
花无缺呐呐转身,还多此一举地闭上了眼。回味再三,却是心神一荡,情难自禁地感叹道。
片刻后,被认为天真明媚的铁姑娘盯着对方仿佛定格的背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道:“花公子……”白衣少年郎身形一颤,闭紧了眼睛微微侧耳:“铁姑娘,你……换好衣服了?”未免也太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