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1 / 2)
傅生蹙眉看?了眼须瓷离开?的方向,白棠生在一旁坐下:“这就是你照片上那小孩?”
“是他。”
傅生和白棠生认识是在国外,白棠生这几年鲜少大量出镜,一般一年一部戏最多?了,因?此也很难有在国外镜头曝光的机会。
去年六月《雪山之巅》剧组开?机时,原定的东方男二号出了点丑闻,梅克斯始终没想到合适的人选,最?后是傅生推荐了白棠生,让他有了在国际出镜的机会。
虽然白棠生并不专注事业,但也明白这次机会难得,算是欠了傅生一个很大的人情。
而傅生也是昨天才知道白棠生回国了,他?原本在国外陪乌柏舟拍戏。
白棠生和傅生是梅克斯剧组里唯二的两位东方面孔,一来二去自然交情甚笃。
鲜少有人知道,傅生手?机内屏里的壁纸是一个东方男孩的睡照——
少年趴在书桌上,阳光穿过窗户印在他的半边脸上,长长的睫毛落下了一片阴影,精致又漂亮。
新闻还在继续,外勤记者?正在采访邻居和其它近亲家属,年迈的老人似乎是杨某的奶奶,一个劲地骂跳楼死者就是个祸害、骚/货、害人精。
其中言语难听至极,新闻连忙调换了镜头。
傅生有些心不在焉,等了两分钟须瓷还是没出来,他?没有犹豫站起身:“我去看看?他?。”
白棠生失笑:“好……”
话音刚落,家里阿姨便走了过来:“小先生好像身体不太舒服,我听见里面在吐呢……”
傅生闻言快速来到卫生间门前,梅姨担忧道:“我刚敲门他也没回应……”
“须瓷?”傅生抬手敲了两下,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白棠生微微皱眉,刚刚须瓷面部苍白的样子从他眼前闪过。
傅生蹙眉又唤了一声:“崽崽?”
里面依旧安静,就当傅生想要撞门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了微弱惨淡的声音:“傅生……”
“我在。”傅生深吸了口气。
“我好疼……”
听须瓷声音,他?应该不在门后,傅生正准备撞门,梅姨已经找到钥匙匆匆忙忙赶来。
门一打开?,傅生瞳孔骤然一缩,须瓷背靠洗手?池,身侧有一小摊血液。
须瓷看见他?们慌乱地拿衣袖擦着地板:“别进来!出去!你们出去!”
白棠生拉住家里阿姨,朝她摇摇头,向后退了两步:“梅姨,你去拿医药箱。”
须瓷的状态一眼就可以看?出不对,傅生问:“我也不能进来吗?”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身后的白棠生见势带上门走了出去。
没有了外人,须瓷看起来放松很多?,傅生半跪在他身前,看?他?没有反应,才试探地拿起了须瓷的左手。
须瓷猛然一惊,下意识往回抽,傅生强势地握住,哄道:“不是说疼吗?给我看?看?好不好?”
“我不是故意的……”
须瓷松开握拳的手?,纱布已经被血染红,掌心再次多了一道深红的伤口,横切了之前的烟疤。
而始俑者?是一片薄薄的刀片,和傅生上次在片场捡到的一模一样。
傅生沉默着垂眸,他?小心地摘下刀片,轻轻解开剩余的绷带,将朝里的那一面按在须瓷还在冒血的伤口上。
须瓷浑身都打着颤,大夏天三十多?的温度,像还是觉得?冷一样,哆嗦着颤抖。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须瓷避而不答:“傅生,你抱抱我……”
傅生依言照做,将须瓷揽在怀里,轻拍着后背:“崽儿……163事件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只能这么想了,明明最开?始须瓷还很寻常,可看到新闻后立刻不对劲了。
傅生有些后悔,他?刚就该直接跟过来的。
须瓷不想回答:“哥,你亲亲我……”
傅生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须瓷精致的小脸上刚被自己慌乱间抹上了一道血痕。
配上他?空洞的眼神、苍白的面孔,看?起来有些惊悚的诡异感。
但傅生没有犹豫,先是轻吻上须瓷的额头,紧接着是他一直发颤的睫毛,然后到眼尾、脸颊,最?后到那两片毫无血色的嘴唇。
须瓷急促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他?紧抓着傅生的衣角,像是怕他?跑掉。
“我以为,只有在梦里……你才会这么亲我。”
傅生一怔,他?用指腹抹去须瓷脸颊上的血痕:“傻不傻?我就在这里。”
须瓷的梦里显然是指他?离去的这两年,傅生回忆着刚刚新闻有没有提到163事件具体是什么,但刚刚因?为想着须瓷,完全没怎么认真听。
傅生吻着他?,让他的唇色看起来红唇了些,才轻哄道:“我们先去医院,回来再亲好不好?”
“不要……”须瓷死死扯着傅生,“你是骗子!你明明说过不会和我提分手?的……你明明说过……”
须瓷一直控诉,眼眶红肿着,语气痛苦。
傅生怔在原地,他?确实说过。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春节,他?曾向须瓷承诺过,接下来的每一个春节他?都会陪在须瓷身边,他?永远都不会主动和须瓷说分手?。
他?也确实做到了……重逢后他说的那句“我们已经结束了”,也是基于须瓷先说的分手?。
可小孩现在不理智,根本毫无逻辑,傅生依着他?:“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须瓷低喃着:“没用的,回不去了……”
傅生给了曾经的须瓷骄纵任性的底气?,于是傅生离开后,脚下的每一步都在如履薄冰。
傅生微微站起身,弯腰托起须瓷的腿根,另一只手扶住须瓷的肩背,像对待小孩一样把须瓷抱了起来。
“回不回得?去我说了算。”
正常来说,这个姿势要抱起一个成年男性其实有些困难,但须瓷瘦的有些过分,明明一米七几的身高,抱起来却感觉连一百斤都没有。
白棠生就在门口,看?见他?们出来连忙道:“需要医药箱吗?”
傅生抱着发颤的须瓷快速朝外走:“伤口有点深,得?立刻去医院。”
新闻的主持人继续解说:“据调查,纵火者黄某曾在死前发送一条消息给一个陌生号码……”
主持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白棠生望着傅生后背已经被须瓷抓皱的衣服:“我来开车吧。”
傅生脚步一顿,也来不及客气:“好。”
身后的梅姨很快送来了帽子和口罩,傅生抱着须瓷弯腰上了后座。
须瓷就这么跨坐在傅生腿上,脸部紧紧埋在傅生锁骨里。
傅生轻拍着他?的背:“脸抬起来,别闷着。”
“……”须瓷无声地抗议,身体已经渐渐平息,只有手?臂还打着颤。
驾驶座上的白棠生目不斜视,偶尔朝后视镜里看?上一眼。
他?明显知道163事件是指什么,但顾忌须瓷的情绪,傅生忍住没问。
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傅生却觉得?过去了很久。
他?回忆起以前须瓷张扬的样子,虽然有些很没安全感,也很依赖他?,但至少是快乐的。
如今的须瓷好像安静了许多,不再跳脱,像是“长大了”,可却比以前更令傅生忧心。
如果成长是这个样子的,傅生希望须瓷能永远是以前的模样。
他?不曾撒谎过,当初出国从未想过分手?,但在落地后给须瓷打视频报平安,却看见“对方忙线中”几个字时,心里确实蓦得一颤。
在他看?来,这是一场异国恋的开?始,但对这边的须瓷来说,却是绝望的开?端。
傅生突然想起须瓷发烧那次,他?也是这么抱着须瓷去医院,一路上小孩都在唤他的名字,口中呢喃着“害怕”“救我”等字眼。
当时只觉得?是做了噩梦,如今想来背后缘由且深。
到了医院停车场,白棠生抱歉道:“我只能到这了。”
“我明白。”傅生丢下一句谢谢,就抱着须瓷匆匆下车。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伤口不长,但是看起来很深,需要清创和缝针处理,甚至有可能伤到了肌腱。
傅生站在手术室外,心口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他?刚想打电话给白棠生问163事件是怎么回事,就见林律师播来了号码。
林律师语气犹豫,像是在考虑该不该说:“是这样,我女儿这段时间在做心理辅导治疗,我陪她去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一份档案……”
傅生艰难地回道:“谁的?”
“须瓷。”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傅生既然会找人检测那瓶药物,自然已有心理准备。
但真当事实确认的这一刻,脑子里还是一片轰鸣。
此刻心里一团乱麻的他?根本无心去想,为什么心理医生的其他病人档案会这么轻易地被另一个病人家属看?见。
电话不知道怎么挂断的,傅生站在手术室门口,望着上面的红灯。
旁边来来往往还有其他病人家属,和躺在病床上被医生护士们推进手?术室的新患者。
直到一声声“让一让”响在耳边,傅生才回过神来,走到一旁的角落。
没等他?问,那边的白棠生已经给他?发来了几段长语音,解释了163事件是什么事。
这是一间表面打着心理资源名义的戒同所,所谓戒同所,顾名思义,就是戒掉同性恋倾向的“诊所”。
明明当代对同性恋的包容度已经达到了史上巅峰,但这种盈利场所依然潜藏着城市的各个角落里。
163事件中涉及的戒同所便是其中之一,规格不算小,在他们这接受治疗的“患者”不算少,刚刚好163位,所以事发后,这被称作?为163事件。
这里的“患者”有些是被父母逼着来的,有些是因为青春期情感迸发,心理仿徨害怕,不敢与身边人言说,于是偷偷找来这里,试图“治好”自己。
但更多的,还是被父母亲人强行送来,或者?以死相逼送来“治疗”的男男女女。
年龄最?小的一个孩子十六岁,年龄最?大的近四十岁,依然没能逃脱被父母逼迫的绝望。
这种违规的地方怎么治疗“病人”呢?
无非几种手?段,电击、利用各种手?段进行心理暗示,再不行就是服用一些不知成分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