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不要脸(1 / 2)
“天理教是得了几分颜色就想开染坊了,莫说让殿下?亲赴,就连我都?不去,痴心妄想。”
一人叫嚷了两声,气得原地打转,其余人也?是一副晦深莫测之色。
长公主却尤为?镇定,目视着平静的河水,将士在岸边安营扎寨,眼下?是黄昏,伙夫在准备晚饭,烟火慢慢地被吹到了空中,接着,飘过了对岸。
她蓦地一笑,道:“我一人去足以,不过你们在这里也?做一件事,不能干等着。”
其他将军不明白,只见长公主潇洒地回到自己的营帐休息。
翌日清晨,长公主换了一身青色的裙衫,春日里河边冷,又加了一件披风,唤来船工,自己一人去了对岸。
一河之隔,两地为?国。
到了对岸后,秦棠溪下?船,也?不抬首,用手理了理自己的襟口?。
脚踩在土地上的时候,城门就开了,有人亲自迎了出来。
秦棠溪认识来人,信国公帐下?猛将如云,随便扯出一人便可镇守一方,犹如周辛。
面前的男子唤王莱,不惑之龄,他见到长公主后皱眉:“殿下?孤身而来,虽说有魄力,可太危险。”
“王将军,许久不见,细细一算,我们有三年没有见了。大魏新帝是信安王的女儿,并非出自乾宗一脉,你为?何?转投天理教做一贼寇?”秦棠溪平静道。
王莱低头?:“我无颜见殿下?,但大魏的做法太让人寒心,信国公保卫大魏,不该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我只想替他讨公道罢了。”
秦棠溪冷笑:“你投身天理教就能他讨公道了?信国公与天理教关系匪浅,想给他清白,就需证明楚襄王的清白。你们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领我去见霍屏。”
王莱愧疚得抬不起?脑袋,微微后退两步,慢了长公主两步。
越往里走,潮湿的气息就慢慢地消散开来,走到城内的时候秦棠溪顿住,装作想起?一件事才道:“周辛去了边境。”
王莱脸色一白,讪笑道:“殿下?好手段。”时至今日,他们哪个不恨魏帝。
魏帝高枕无忧,坐在洛阳城内享受着富贵,早就忘了是他们拼死守住边境,喝水还不忘挖井人。
君子守社?稷,将军守国门,魏帝所为?,令人发指,也?寒了不少将士的心,这也?是边境无猛将,乌斯敢来挑衅的原因。
乌斯最乐意见到的就是皇帝杀了信国公。
秦棠溪却道:“霍屏也?好手段,除你以外还有谁?”
王莱回道:“除周辛外活着的都?来了。”
秦棠溪眉眼狠狠一蹙,唇角扬起?冷笑:“信国公曾言个人恩怨犹在国家之后,你们这般做来是叫他从棺材里爬出来。”
王莱猛地抬首对上长公主,愤恨道:“他死后可入殓了死后可用棺木葬了?”
秦棠溪倒吸一口?冷气,自己愧疚道:“孤叫人葬了,与他夫人一起?。”
王莱又问:“可曾有碑?”
秦棠溪缄默,王莱冷嘲道:“殿下?觉得他是叛徒,可他在我们心中是一战神,再不济,也?是一位英雄。他只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儿手中,这是耻辱。殿下?觉得我一人错了不要?紧,可那么?多人呢?”
同?时那么?多人叛离大魏来到秦淮,就不一定是他们的错了。
“眼下?为?帝者仁德有为?,必会还他清白,你们这样一来,只会令他蒙羞。”
秦棠溪的话过于苍白无力了,就算她自己也?不知该怎样来说服自己。
****
府台被杀后,府邸就被天理教占了,霍屏等人顺理成章地住了进?去。
王莱将长公主送至府台府邸门口?,轻轻道:“殿下?放心,我们会保护您的安全。”
秦棠溪致谢:“多谢。”
一人府门后,就见到两侧执戟而来的将士,目视前方,接着来了几位中年人。
他们见到秦棠溪后都?很惊讶,“殿下?亲自赴约,就不怕走不出去吗?”
“无妨,倒是你们,边境告急,乌斯来犯,你们竟将刀对准了百姓。”秦棠溪看?着前面的厅堂,有一女子走了出来。
银色铠甲,长发束起?,五官精致,眼内锐利。
当是霍屏。
霍屏来后,其他几人识趣地退了出去,秦棠溪朝前走去。
“长公主魄力令人惊讶。”霍屏挑衅道。
秦棠溪淡笑:“无妨,我若回不去,江大人就会成一团肉饼,捏碎了撒入秦淮河喂鱼。”
“你……”霍屏气急,江知宜你个蠢货。
两人进?入厅堂说话,其他人都?跟着离开。
秦棠溪先道:“楚襄王若在,你也?不过是一外室女,能不能进?得去府门还是个问题。就算进?府,最多也?是受尽白眼。花楼女子的女儿,你以为?会受人尊敬?”
“另外,信国公养你,你却害了他,可见你野心勃勃。”
“不过一点我很敬佩你,竟然能找到信国公的属下?,我来,只有一句话,你若归降,按照位分,你便是郡主。若是不归,大军压境,你大可试试。江知宜会被剁成肉饼,到时鳏寡孤独,你占了几样?”
“秦棠溪……”霍屏气得咬牙切齿,尤其是最好那句鳏寡孤独你占了几样。
她恨得心口?发疼,忍了又忍道:“你将你的位置给我,我便降了。”
“长公主的位分?”秦棠溪反问道。
霍屏点头?:“可舍得?”
“自然可以。”秦棠溪一口?答应,长公主的位分罢了也?值得霍屏这么?惦记。
秦棠溪这么?一说,霍屏狐疑,总觉得哪里不对,秦棠溪诡计多端,轻易答应必然是有诈,她又变得狐疑不定了。
霍屏道:“你为?何?会答应?”
秦棠溪淡淡道:“郡主与长公主虽有位分悬差,可在陛下?心中并无异样。最多喊你一声姐姐,不然你还想要?什么??”
霍屏一顿:“我要?的不是这个。”
秦棠溪嘲讽道:“你想要?摄政?你脸皮太薄了怕不成,皇帝都?已?十八岁,政绩也?有,你当她是明帝那个色胚?”
“小皇帝不近女色,不贪玩,亲贤臣远小人,为?帝以来都?未曾有过错,你觉得她会让你掌权?”
“我如今在她手里都?讨不到好处,就你?”
“痴人说梦。”
霍屏听?后平静下?来,唇角翘了翘,“那便送客。”
秦棠溪悠悠站起?身,作势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平静道:“秦淮贫苦,明日给你送些菜肴过来,放心,都?是荤的,不叫你吃素。”
霍屏不知她玩得什么?鬼主意,便没有理睬,令人赶走她。
秦棠溪安然无恙地回到阵营,江知宜等人疾步赶来,紧张道:“殿下?可有碍?”
“无碍。”秦棠溪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目光落在她的十指上,悠悠道:“问江大人借一样东西。”
江知宜回道:“殿下?开口?便是。”
秦棠溪笑言:“借江大人的十指用一用。”
****
秦淮境况如何?,洛阳无人知晓,明姝一日送出去两封信都?没有得到答复,整日唉声叹气。
文青日日跟着伺候她,晓得她无趣,就令人想方设法地去讨好她。
明姝笑颜不开,身侧跟着的都?打起?了精神伺候。一日间,长公主来信了。
文青立即递给她,还笑道:“殿下?去秦淮,必然会成功的。”
信上简单几句,却教明姝脾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就吐了出来,惨道:“长公主竟剁了江知宜的手指……”
殿内无言,宫女与内侍都?是一副晦深莫测的神色,就连文青也?不敢说话了。
明姝反而没了兴致,将信丢至一侧后躲在了龙椅上,脸色添了几分苍白。
这时刑部尚书来了,求见陛下?。
文青赶忙将人请了进?来,并拿眼睛示意他小心些。
刑部尚书揖礼道:“臣这几日查了当年的案件,并询问当日在场的证人,证据虽有,然而推翻高宗陛下?的旨意,只怕会引起?皇室的不满。”
明姝对信件心有余悸,打起?精神,言道:“查了再说,将证据收录好,等长公主回来。”
她将信丢在了一侧的书柜上,一点都?不想去翻,脑子里想起?高阁上的那具无名白骨后心中悚然,努力咽了口?气,漆黑的眼眸里含着冷冽,很快就将惧意压下?去。
刑部尚书闻言又说了几句细节,揖礼退下?。
三十年前的旧事不是你想查就查的,就算查了出来也?需掂量掂量,翻案等同?打了高宗陛下?的耳光。
高宗陛下?是皇帝的祖父,孙女管爷爷的事情也?就罢了,偏偏还要?与他作对,光是一个孝字就过不去。
刑部尚书叹气又叹息,这下?难办了,他肯定会被秦家人弄死。
回府后,他将证据送入书房里,也?无需去藏起?来,现在除了皇帝外的人不会在意这桩案子。
他不敢揭露出来,皇帝年幼,皇位不稳就去掀开先人的罪恶,不能说她胡乱作为?,虽有几分魄力可就是不晓得轻重。
没有先人哪里来的皇帝,挖了祖父的旧事,颠覆先人的判决,于皇室而言是蒙羞。
刑部尚书熟律法,大魏重孝,皇帝此举是不孝,皇室诸人这个时候不敢提出异议,一旦将案子公告天下?就必会闹起?来。
到时他这个查案的人肯定首当其冲背了黑锅。
他府里久坐后,翌日天明去找秦捠。
秦捠在枢密院多年,得长公主信任,这个时候只能找他商议。
天刚露白,秦府的府门被敲响,门人露出脑袋一看?,是刑部尚书,赶忙让人去通报,自己将人请至花厅等候。
秦捠匆忙而来,衣衫略有不整,跨进?门槛便问:“兄长是有何?事?”
刑部尚书赵集为?长,故而称一句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