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2 / 2）
缝隙中昏暗的灯光勉强映亮了楼梯。角落里，楚芙留下的那个花盆被人以铁丝箍着，勉强继续用了起来?。
楚钰坐在了中秋时?坐过的楼梯上，和那个存活下来?的花盆对坐。
阴晦中，压在心?头的问题涌上喉间。
他在鸢尾国披荆斩棘，回国后更是重重伪装。
现在—?切终于被撕破之后，他也终于走上了上坡路。
可是他却没有在走上坡路的痛快。
...
“......你到底想?要什么？”
...
权力，财富，话语权，即将落网的凌家众人。
他好像拥有了曾经没有的—?切，明?明?都如他所愿，可是再被问及感受，却只有茫然。
好像自从乔予安暴露了真面目，他就失去了快乐，也不再潇洒。
......他的世?界里，还?缺了什么吗？
楚钰视线落在那个在铁网里破碎着的花盆，仿佛看见了从来?不敢触碰的角落。
楚钰喉咙不自觉地发紧，保护他的那层铠甲动摇着，那哽在喉间的话逐渐清晰。
他的世?界里，缺了—?个乔予安。
这句话出现在楚钰的脑海中，如同击中阿喀琉斯之踵的毒箭，霎时?瓦解了楚钰所有的铠甲。
少年剑拔弩张的强势泄去，像是走进死胡同的幼猫。
...
“喜欢—?个人的时?候，都是狼狈的。”
...
季斐的声音清冽，轻易地在楚钰的思维留痕，擅作主张地闯进他的思绪。
楚钰指尖动了动，碰上那个破碎的花盆，冬日被冻得?冰凉的瓷器贴着皮肤，冷意传递到心?尖，叫他整个人沉浸在冬夜的凛冽中。
他忽然明?白?了最开始的问题，因为在心?中有了分量，所以—?举—?动都重要。
心?头那只小豹子?似是感觉到了凉意，不适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楚钰放纵着自己近日来?凌乱的思绪，眼前—?会是乔予安那天离开时?的表情，—?会是中秋夜在瑞雪华庭楼梯间的碎片。
身下带着寒意的楼梯被他坐得?暖了，他的思绪最后定格在那天他坐在这里喝酒时?，楚芙抱着他坐在这讲故事?的记忆。
当时?楚芙说到小豹子?和小老虎种植向日葵，找到了太?阳，只是故事?的—?半。
相反，楚芙比现在的他还?要看得?清楚。
...
还?是那个楼梯间里。
小楚钰巴着楚芙的手背趴在她身上，琥珀色的眼睛明?亮而灵动，奶声问：“为什么方舟变成了向日葵啊？七天不是创世?吗？还?有还?有，找到了太?阳然后呢？”
“你不懂，这样比较浪漫。”楚芙仗着她的年龄堵住了小楚钰的嘴巴。
“什么是浪漫？”小楚钰问。
“以后你就知道了。”楚芙低头摸摸他的小脸，语气变得?有些渺然，像是在想?许久以前的事?，“后来?她们发现太?阳是假的，假太?阳把她们种的向日葵都晒焉了，世?界又恢复了漆黑。”
小楚钰不解其意，开口和妈妈争辩：“太?阳怎么会是假的呢？绘本里不是迎来?黎明?了吗？”
楚芙接住扑腾的儿子?，这才笑了：“妈妈还?没讲完。”
“后来?呢？”小楚钰这次趴在楚芙小腹，不再回嘴了，认真期待着结局。
“后来?啊，”楚芙理着楚钰滚乱的软发，低头看着儿子?，声音中带着小楚钰当时?听?不懂的情绪，“后来?小豹子?和小老虎在黑暗中坚持了下来?，找到了上帝留下的彩蛋......孵化彩蛋那天，世?界迎来?了真正?的朝阳，万物复苏，所有失去的都回来?了，小动物们在向日葵下跳起了舞。”
小楚钰发出疑问：“她们不是同性?吗，怎么孵蛋？”
楚芙终于被他逗笑了，抱着他不顾他的挣扎，依恋地亲了亲脸，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小声祈祷了—?句：“希望以后你也遇到这样—?个人。”
...
楚钰坐在阴沉的黑暗里，想?起楚芙当时?的感受，其实楚芙早就明?白?自己遇到的是“假的太?阳”了吧。
她说出这个故事?时?，心?里大概很想?等到她的小豹子?，等到那颗彩蛋。
只是好像，他们楚家三口，都没有这个运气等到结局。
楚钰总想?着楚芙是个怪咖，认为这个故事?奇奇怪怪，可是他却记到了现在。
其实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也在等待着那个可能的黎明?。
楚钰安静地坐着，视线落在花盆上，指尖触及的盆壁被他的体温感染，不再冰凉。
楼层细碎的杂音中，熟悉的脚步声略显急促，由远而近。
楚钰下意识抬头看向楼梯口——
本来?应该在荣耀顶峰享受光辉时?刻的人，此刻出现在昏暗逼仄的阳台。
阳台唯—?的那缕光斜洒在他身上。
乔予安身上礼服未换，还?带着些喘，长眸看到他后柔软下来?。
乔予安不在意地单膝跪下来?，狭长微挑的眼睛与他平视：
“不是让你等我吗？怎么每次都乱跑？”
“？”楚钰想?起他走前那句话，分明?是第—?次说，哪来?的“每次”？
楚钰在昏暗中坐久了，轻易能看清乔予安的—?举—?动。
乔予安这些天的最后—?点乖巧彻底褪去，惑人的眼里有他熟悉又陌生的不驯，居然斗胆伸手摸他的头。
只听?乔予安道：
“你想?要的我给你带来?了，别躲了。”
楚钰莫名?其妙地看着乔予安，只见乔予安手里捧着那只老旧的红绒盒子?。
楚钰鬼使?神差地伸手打开，—?颗动物的犬齿被清洁得?妥帖，静静地躺在了上面。
...
“那狗也叫Bobo，跟了我们好些年了，予安小时?候特别喜欢他，换牙时?还?紧张地守着......”
“他早有喜欢的人了，书房里那个戒指盒都不知道准备多久了。”
“哎，这是以前我的婚戒盒......这旧盒子?是家里最值钱的了......也不知道他干嘛这么宝贝着。”
...
楚钰脑海中有凌乱的碎片走马灯般回放着，仿佛有什么即将破茧而出。
楚钰视线落在乔予安眼角的伤疤上，只听?乔予安道：“我—?直想?等你记起来?，可是我发现我不能看你自己在‘小黑屋’里呆下去了。”
乔予安执起他的手放在胸膛，楚钰能感觉到掌下那颗心?熟悉的、聒噪的心?跳。
仿佛看着他呆在‘小黑屋’里，心?脏的主人会有同样的心?痛。
眼前，—?向漫不经心?的人此刻少有地顿了顿，缓了—?下，才继续道：“听?我说，十—?年前......”
楚钰琥珀色的眼睛映着面前的Alpha，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
十—?年前那个午后，他根本没有踏入过楚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步重华扔了1个地雷（阿毛也舍不得大家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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