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王府贱妾(八-九)(1 / 2)
皇宫。
高怀秀下朝后,换了一件黑色的常服,在御书房看了一个时辰的书,老?太监贺福望着他的背影,悄悄叹了口气,出去端上一盏热茶,轻轻放在桌上?。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变天了。
窗外下起大雨,贺福忙走过去,关上窗子,避免雨丝斜飘进?来。
高怀秀放下书卷,抿了一口清香的茶,眉心渐渐拧起,一只手习惯性地揉着膝盖,目光看向紧闭的雕花木窗,自嘲地笑了下。
贺福略有不忍,低声问道:“皇上?,腿脚又疼了吗?可要唤太医前来?”
高怀秀摇头,淡淡道:“不必。”
贺福又劝了几句,见?他态度坚决,便叹了一声,退在一边。
高怀秀手握书卷,却有些心不在焉,怔怔出神,过了会,问道:“江湖上?的那伙贼寇,如何了?”
贺福小声答道:“摄政王已将悬赏额提升到十万两黄金。”
高怀秀唇角勾了起来,眼底冰冷依旧:“然后呢?”
贺福摇头,有点幸灾乐祸:“没有结果。摄政王手底下的精锐派出去了好几批,皆无功而返。”
高怀秀拧眉,细想了一会,缓缓道:“那伙人……可有干出扰民之事?”
贺福面色古怪:“他们就整天搜刮街市的胭脂铺子,似乎没有别的图谋,而且都是给了银子的……对了,最近这段时间,他们经常骚扰帝都有名的文人墨客,才子书生,非得逼着人家也?一道入教。”
高怀秀哑然失笑。
贺福也?笑了,看着这位从小服侍到大的天子,想起他的凄凉处境,不免唏嘘:“皇上?,您要常笑笑才好,都说笑一笑十年少,您今年满打满算,也?才二十五啊!”
二十五岁,即位不足一年。
他的陛下,却已历尽窃国杀父之痛,又成了半残废之身,处处受制于人,万事不能自主,生死全在他人的一念之间。
——恨只恨生在帝王家。
高怀秀淡淡一笑,声音平静:“贺福,我不求长命百岁,若苍天开眼……”苍白的容颜浮起一抹厉色,黑眸中恨意翻涌:“我愿用余生寿命,换他南宫夜不得好死!”
贺福骤然变色:“皇上?,隔墙有耳!快别说了。”
高怀秀闭上眼睛,只是冷笑。
上?朝的时候,他只是坐在龙椅上?的傀儡摆设,所有决定都由南宫夜拍板定案。下朝后,他也?没什么事情,只需要等南宫夜批完折子,他盖上?玉玺。
今晚,折子迟迟不曾送来,高怀秀正准备回养心殿休憩,刚站起身,贺福面带忧色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面容冷峻的男子。
那是南宫夜身边的人,从军中起就追随他左右的得力干将,席寒。
高怀秀的目光,落在席寒腰间的佩刀上?——御前带刀,大不敬之罪。他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微笑道:“席将军,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指教?”
席寒对他俯身行礼,却不跪地,神?情桀骜:“皇上?言重了。微臣奉摄政王之命前来,摄政王听闻皇上?多日不曾临幸后宫嫔妃,十分忧心。”
高怀秀袖中的手缓缓握起,心头控制怒火的一根线,被人狠狠扯了一下。可他依然镇定自若,谈笑自如:“摄政王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就不劳他费心了。”
席寒面无表情,语气冷硬:“皇上?错了。开?枝散叶、延续皇家血脉,本就是朝堂大事,皇上?怎可如此轻视?皇上?已年过二十五,却未有皇嗣,未立太子——不止摄政王,朝中许多大臣对此也颇有微词。”
高怀秀笑了笑,一字一字轻声道:“摄政王乃人心所向,一向就是他说什么,便有文武百官附和。”
席寒看着天子清俊含笑的容颜,冷冷道:“王爷也是关心皇上?。早生皇子,早立太子,才能定百官之心——这也?是您身为大夏天子,当尽的责任。”
高怀秀双手攥紧,骨节泛白,唇边仍然挂着浅笑,颔首道:“摄政王的意思,朕明白了,多谢席将军不辞劳苦,深夜来传话。”
席寒见?他往外走,冷然叫住他:“皇上?。”
高怀秀转身,轻挑眉梢:“席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席寒听出了他的嘲弄,却只当没听见,漠然道:“丽妃温柔婉约,知书达理,定能讨得皇上?欢心——今晚,她已在宫中等候您多时,还请您移驾储秀宫。”
高怀秀低眸一笑,叹息道:“王爷考虑的真周到,连人选都替朕安排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席寒,淡淡道:“朕知道,这就过去……席将军倘若还不放心,不如随朕一道去储秀宫?”
席寒后退一步,行礼道:“皇上?能理解王爷的良苦用心,自然再好不过。微臣告辞。”说罢,微微弯下腰,退了出去,行走间,腰间的佩刀撞在铁甲上,不时发出一声响,犹如撞在殿中两人的心上?。
高怀秀忽然开口:“席将军且留步。”
席寒转身。
高怀秀问他:“琅琊长公主自从昨夜出宫,就未曾回来,不知——”
席寒一口截断:“公主在王爷身边,十分安全,不劳皇上?挂心。”他抱拳又行了一礼,走了。
高怀秀望着他的背影,眼神转冷。
贺福见?他走的远了,老?脸现出痛恨之色,低声道:“摄政王欺人太甚!”
高怀秀没什么过激的反应,抬起桌上?的冷茶,饮了一口:“走罢。”
贺福红着一双眼睛,看向他:“皇上??”
高怀秀笑笑:“愣着作甚?摆驾储秀宫。”
贺福脱口道:“您当真要——”
高怀秀语气淡然:“丽妃本就是他安排在我身边的人,也?是他在宫中的眼线之一,我今晚不去,明早南宫夜就会找上门。”
贺福走近他身边,悄声道:“皇上?,您说,这摄政王好端端的,怎会关心起皇嗣?”
高怀秀道:“他答应了霜霜留我性命,一时半刻不宜动手,但以他的性情,长久下去,必然不能容我活着。”放下茶盏,轻轻一笑:“他想让丽妃趁早生下皇嗣……呵,一个无知无觉的婴儿,比起我,更适合当随他拿捏的傀儡天子。留下我的一线血脉,霜霜那边,他也?有了交代。”
贺福大惊:“那您——”
高怀秀笑了一声,徐徐道:“他既存了这样的心思,我自有应对之策。丽妃或宫中的任一女子,都不可能怀上?龙子。”
贺福低着头想了一会,忽然记起一件事,心惊胆战:“皇上?,您、您吃的那药,可是绝子的药?”
高怀秀只是笑。
贺福面如土色,怔怔道:“那种药,服用的久了,可是会再也?无法生育的——”他忽然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皇上?,老?奴求您了,您不能以身涉险,您是高家最后的——”
高怀秀容色冷漠,道:“那又如何?即便生下子嗣,也?不过由着南宫夜欺凌,还不如在我身上绝了香火。”
贺福泣不成声:“皇上?、皇上?……您三思!”
高怀秀摇了摇头,不再看他,向门口走去。
夜风一吹,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抬头,仰望繁星闪烁的夜空,唇边的笑泛起苦涩,回想起少年时,父慈子孝,他和高霜霜在宫中无忧无虑的生活,只觉得人生真如大梦一场,又如荒唐的戏剧……而他短暂的一生,怕是要以悲剧落幕。
即使如此……
他冷笑了下,抬步往储秀宫走去。
即使注定不得善终,即使永世不得超生,他也?要拖着南宫夜一起下地狱。
——这已经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
储秀宫。
刚进?门口,便有带着甜腻香味的暖风飘来。
太监尖细的嗓音宣布皇帝的到来,高怀秀走了几步,抬起头,看见?一名宫装丽人,笑盈盈地从里面迎了出来,对着他屈膝一礼,微低着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臣妾参见?皇上?……”
高怀秀俯身扶起女人:“爱妃免礼。”
丽妃羞怯地起身,抬眸,正对上?英俊的天子含笑的目光,不觉面上一红,柔声道:“不知皇上?用过晚膳没有?妾身备下了糕点和茶水,皇上?快来尝尝。”
高怀秀同她一道进?内室,伺候的宫女和太监悄声退下。
丽妃一双白嫩的小手倒了一盏茶,递到男子手中:“皇上?,喝茶。”
高怀秀接过,轻轻嗅了嗅,白茫茫的热气升腾而上?,模糊了他的眼神,他语气带笑:“真香,这等好茶,朕只在丽妃这儿才品过。”
丽妃羞红了小脸,娇怯怯道:“皇上?若是喜欢,常来储秀宫,妾身定会替您备着。”
高怀秀笑道:“爱妃真是体贴。”
丽妃但笑不语。
那一盏茶下去,高怀秀很快全身热了起来,一向苍白的脸染上?不自然的绯红,他唇角挂着轻浅的笑,伸手揽住往他身上蹭的女人,并不作任何抵抗,只有那一双眼睛……始终是冰冷的颜色。
夜深了。
就在他抱着怀中娇柔的女子,放到床上?,抬手松开系起的锦帐的刹那——微风拂过,他一怔,看向紧闭的窗户。
门窗都是关着的。
这风……从何而来?
高怀秀心生戒备,回头一看,片刻前还柔声唤着他‘皇上?’的丽妃,竟然已经沉沉睡去,不省人事。
上?空传来一声低笑。
高怀秀蓦地抬起头,下意识后退一步,脚后跟碰到床边的小凳子。
对面的横梁上?……有人。
那是一名穿着赤红裙衫的女子,形容如少女,眉心一点朱砂红,妆容十分精致,此刻正微微笑着,眉眼弯弯。
他见?过这一张脸。
在摄政王府,在玉燕厅,但是那一晚……这人分明是另一种?凄惨模样,苍白的脸,瘦弱的身躯,跪下对南宫夜磕头的时候,眼神满是痴情,撞墙到一半忽然止住,回来又变成了另一番嚣张的态度。
高怀秀眼神清明,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没有一点动静。
巡逻的侍卫、满宫的奴婢,竟无人发现她的存在。
“皇上?,别看了。”那人开?口,声音懒洋洋的,对他的警惕,对床上?昏迷的丽妃,浑然不在意:“我比你来的早。你的妃子在茶里下春/药前,我就在了,等你等的有点困,先?睡了一觉。”
高怀秀皱紧眉,沉声道:“你怎么进?来的?”
阿嫣不答话,指着床上?的丽妃:“皇上?,烦请你把那位姑娘挪挪地方,等下,那是你我要睡的床,她在不方便。”
高怀秀迟疑,再次看向房门,犹豫是否应该叫人。正在这时,下腹又是一阵燥热,于是眉心拧的更紧。
阿嫣看见?他的模样,低低笑了一声,道:“皇上?,别反抗了,你出去瞧一瞧——外头的人可都睡的香呢,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
高怀秀忍着体内的躁动,冷静道:“你是摄政王府中的——”
阿嫣打断他:“你的消息太过时了。”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在他面前,敛起笑意,认真道:“正式介绍一下,我是盛世美颜教的教主,阿嫣。”
高怀秀怔住,愈加怀疑地盯着对方。
阿嫣奇道:“你没听说过我吗?不可能啊,我已经扬名立万了,王爷悬赏十万两黄金,求我项上人头。”
高怀秀脑中灵光一闪:“你是那邪教的教主?!”
阿嫣皱眉,略有不悦:“邪教?我们是合理合法的教派,你不要乱讲。”她解开?腰间的衣带,也?不管他惊疑不定的目光,慢声道:“我正好在帝都办事,忙完了,本来想去王府找王爷,可他不在,我就只能来找你了。”
她往前走一步,高怀秀便往后退一步,但他已经在床边,无路可退,仓促之下,冷不防身体不稳,坐了下来,只能看着女子逼近。
阿嫣笑了笑,满室烛火下,那张娇艳的脸现出揶揄之色:“皇上?,你别怕,我是你见?过的最讲道理的采草大盗。你合作点,好好配合我,我送你一份礼物……”
高怀秀神?情紧绷,开?口说了一个字:“你——”便没下文了。
女子抱着他,坐到他腿上,柔嫩的粉唇附在他耳边,低低道:“我送你一座江山——你作梦都想讨回来的锦绣江山。”
高怀秀动也不动,忽然冷笑一下:“你能办到?”
阿嫣挑眉,看着他笑道:“皇上?,你讨厌死了,知不知道质疑我的能力,和质疑我在床上?的实力一样,都会叫我生气的?”
高怀秀不语,凝视着那双近在咫尺、水光浮动的美眸,喉结不觉滑动了下。
阿嫣抬手轻抚他的脸,柔声道:“别急,这两样,你都能切身体验。”
烛火闪了一闪。
女子褪下外衫,轻软的衣服落在脚边。
锦帐悄无声息的放了下来,烛火掩映下,两人的身影覆在一起,交缠难分。
而躺在地上的丽妃依旧昏沉沉睡去,一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