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2 / 2)
周峥进来:“傅总,泰兴创投的王总刚刚来电话。你让他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傅屿川转身,脸色微愠:“顾景明在搞什么名堂?”
“恒安好像陷入很大的债务危机,最近半年来,资金周转很成问题。他建议零和不要再继续和恒安合作,合同必须马上终止。”
傅屿川略微思索,从桌上捡起文件袋,边朝外走:“这件事我来处理,叫他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已经吩咐过了。”周峥替他拉开门,紧随其后,跟在身侧,“另外,我查到婉盛集团半年前的开发案,时间吻合,应该就是恒安这场危机的开端。”
婉盛集团,那是谢婉家的公司。
傅屿川脚步一顿。顾景明,为了她?
这样的行为,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作为商人,利益和回报应该是万事的前提,因为区区一段感情将自己的全部心血搭进去,未免太过不理智。
从他的角度看,这种牺牲毫无意义可言。无论怎样的交易,他只能是最终利益的既得者,永远站在利益天平倾斜的一端,从来不可能是有所付出,无私奉献的角色。毫无疑问,唯有如此,才能成为每场游戏的赢家。
这事暂且搁置,他按下电梯钮:
“下周我还有什么安排?”
周峥打开平板电脑,检阅议程记录:
“周一安排了发展银行的会面。周三、周四还有两场峰会,需要您到场。”
傅屿川却听得心不在焉。见他习惯性地看向手机,周峥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简小姐好像没有消息。
她似乎不再打电话来。就连简氏出了那么大的问题,她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更没有询问过傅先生。
于是周峥出声提醒:“谢小姐的生日宴就在明天,简小姐应该也会参加。”
电梯显示的数字不断下降,停在B1。
门打开,傅屿川却迟迟没动作。
……
“帮我安排,明天回上海。”
他扔下这句话,走出电梯。
私人飞机第二天一早便准备好。
本来定在下周的会议全部提前到今天,中间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会议结束,已近下午两点,周峥跟随傅屿川走进停机坪。
这趟行程安排得仓促,直到起飞前,周峥的电话还响个不停。他起身,到后面的机舱去接。
傅屿川看着舷窗外,不知不觉竟起了困意。
在新加坡这两周,多久他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连他自己也记不清。
机翼发出轰隆隆巨响。窗外,他所熟悉的景色流动远去,全都沉入一片模糊的地平线,渐渐地,再也看不清晰。
飞机上,傅屿川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
“Allen”
“Allen”
傅屿川回神。面前,身穿学士服的亚裔女孩拽住他的手,露齿微笑:“在想什么呢?”
“快来和我们拍照了,那边好多人在等你。”
傅屿川微微点头,抬眼望去,学院主建筑楼下,毕业生们笑容洋溢和自己的家人相拥合照,其乐融融,一派欢庆气氛。
这是MIT的毕业季,来自四面八方的家庭不远万里赶来,参加这场值得纪念的典礼。
怎么会回到这里?
未免有些不符合逻辑,可他无暇细想。他将视线放远,越过一个又一个团圆的家庭,在人群中,找寻那个身影。
片刻后,傅屿川收回视线。
上次吵架他说不准她再来,她就真的好几个周没来看他。
几个女孩围上来,要拉着他一起拍照。他没拒绝,只是表情始终心不在焉,脸上竟有失落。
仪式接近结束,夕阳快要西沉。
不少毕业生也已经离开,他们的脸上,不外乎洋溢着幸福,和对未来的憧憬。
傅屿川的心情却是沉重的。
今天过后,他就要回到洛杉矶,为简氏工作。
他没有选择。这是一份很久以前,注定要他接受的命运。
旁边草坪上,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起哄声。
声音听得并不明朗。他侧头看过去,熙攘的人群自动分散排开,让出一条通路。
通路尽头,简颂在等他。
夕阳斜照,在她身上镀过一层温暖的金色。为了他,她第一次换上高跟鞋。
到他面前,她抬眸,温柔又带点狡黠的笑:“好不好看?”
旁边他的好友们沸沸扬扬地吹口哨:
“Allen,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怎么没见你提过?”
“难怪从来不跟我们去联谊!”
他只看着她,视线里再容不下其他。
然后她递给他一份礼物,他拆开,里面是条领带。
相机定格,毕业照上,他不再是一个人。
最后一场庆祝的烟火燃尽。散场前的一刻,她附到他耳边,说:“屿川,你这么喜欢这里,以后我们结婚也在这里,好不好?”
他回答了什么?
梦里巨大的失落笼上来。伴随着沉重的不安,那些被他亲手推开,亲口放弃的,无法改变的回忆,近在眼前,他却不愿面对。
于是他开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被刻意忘却的真相乌云般堆积,一戳即破。
可那不重要。
他低下头,想要吻她。
——梦境轰然崩塌。
傅屿川猛地睁开眼。
窗外,是漫长无休止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