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1 / 2)
确实有这回事。
赤泉城多豪侠。早在几百年前天下未定之时,这座城池就以盛出能人异士、秀才俊杰而闻名。
到如今天下承平,朝廷渐重文轻武,几十年间各地接连有禁武的法令颁出。赤泉城虽山高皇帝远,却自有一番繁华景象,许多武林中人找不到去处,便汇聚于此。
赤泉城尚武的风气延续了几百年,城内不光是男子,甚至许多女子都会个一招半式,不管是有名的还是无名的,地上还是地下,切磋还是死决的,各种擂台多得数不清,有名头的武会更是从年初开到年尾。在此风气之下,五年一次的朝廷武举榜上总是少不了赤泉城的人。
或是求功名,或是追利禄,或是图显达,又或只是无奈,来这里的江湖人总是络绎不绝。
而南宫骛,是三年前来的赤泉城。当时的他正因击败了剑魔贺危舟而名噪一时,一来赤泉城,拜访的人就蜂拥而至,几乎踏破了门槛。
陆平川的父亲也在其中,他亲自递上拜帖,以图和这位炙手可热的武林新秀结个交情。
吃了第一次闭门羹后,陆父也并不泄气,随后又数次上门拜访,经三顾茅庐,终于和南宫骛见了一面。
只是陆家虽展现了极大的诚意,但还是未能打动南宫骛。
陆平川道:“南宫少侠当年拒绝我父亲时曾说,人间乏味,众生庸庸不知为何,唯有登仙之道可解此困。不知三年过去了,南宫少侠可有改变主意?”
南宫骛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琥珀色的眸子沉了下去,道:“怎么,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嘲笑我吗?”
“陆某岂敢,”陆平川忙道,“陆某……只是惋惜。”
这年头一心求仙问道的,要么是年衰怕死的,要么是愚昧无知的,再又或者是过得艰难,想寻解脱的……
而南宫骛这般的年轻人却和前几者全然无关。他十六岁成名,十八岁用一口伶仃剑横扫江湖,这样年纪轻轻又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于凡尘俗世间有享不尽的荣华风光,万万没有抛下一切,反去求仙问道的道理。
是以,当时南宫骛以此理由拒绝了陆家,陆父颇为尴尬,还以为南宫骛不过是随意地找了个借口敷衍他罢了。
然而三年过去,南宫骛依然孤身一个,他既不拉帮结派,也不受人拉拢,他甚至不再和人切磋较量。
这个江湖风起云涌,后浪接连不断滚滚而来,只消三年,他这股锋芒初露的浪头就没了声息。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陆平川皆看在眼中,只觉得恍如隔世。
陆平川当然会惋惜,他惋惜南宫骛本可乘风而起、扶摇直上,却偏偏选择这般浑噩度日、蹉跎光阴。剑客的名声都是一招一式辛苦打下来的,南宫骛曾拥有多少人求不得的煊赫声名,而他却这样随便地糟蹋了,换谁,不说一句可惜。
陆平川提起此事并不是为了得罪南宫骛,趁南宫骛还没拂袖而去,他又忙道:“南宫少侠,我知道你不在乎钱财虚名,我搬出父亲来,只是希望你看在我救父心切,能对此事稍做考虑。我父亲因此事失踪已有数月之久,若再拖延,我只怕他……会遭遇不测。”
“我怎么没有听说陆家的家主失踪了?”南宫骛问。
“只因我父亲失踪一事干系重大,若要传开去,不但合伙人心中不安,对家更是要趁机发作。”陆平川又转身取了一物,道,“我手中有一封闻涯仙师的亲笔书帖,手持此书帖,便可出席闻涯仙师今年的斋醮仪,南宫少侠,不管事成与否,此封书帖都是我的诚意。”
这是看着南宫骛对财帛无意,便换做投其所好了。
这位闻涯仙师便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国师,在都城是个有着十二分风光的大人物,据说他修成了长生不老的金丹之身,已经活了一百八十岁之久。寰内的众修道者皆尊他为首,都城的士子贵妇中更不乏他的拥趸。
是以在陆平川看来,南宫骛能够拿到国师亲笔书帖,面见国师问道,才算是走上了求仙问道的正途。南宫鹜可能不喜欢金银,但一定喜欢此物。
若是闻涯子的斋醮请帖,那确实能值不少钱,陆平川这是下了血本啊。
南宫骛看他一眼,道:“怎么?以你陆家的财力,还找不到高手吗,非要来寻我?”
陆平川苦笑,道:“南宫少侠,这江湖之中,身手高过你的也没有几个了。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和此事相关之人,要么是像我父亲一样失了踪,要么是死于非命,而曾与这背后之人见过面、且还留存下性命的,只有你一人了,若你都不能帮到我,我还能去求谁?”
这话倒说得好听,南宫骛不由生了些兴致。
要是陆平川来得早一些,他指不定真就答应了他。
“只是可惜了,”南宫骛一笑,道,“我半个时辰前刚许诺了别人一件大事,不日就要出发去东海,怕是没有时间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