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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他真是温柔得不像话。不仅回来了,还递给她一桶爆米花和一杯奶茶。
她呆住,低声喃喃:“我以为你走了……”
男人盯着前方的屏幕,有些烦躁地皱起眉,“看不惯他们吃爆米花,吵得很。我们也吃,吵死他们。”
他边说边将一粒爆米花塞进嘴里,咬起来咔擦咔擦地响。
谢宝南看着他鲜少出现的孩子气,“扑哧”一声笑出来。她有样学样,吃着爆米花,咬牙切齿地说:“好,吵死他们。”
那天的电影演了什么,她一个情节都没记住。只记得口中的爆米花,有丝丝甜味,一直甜到了心里。
走出影院时,谢宝南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皱眉抱怨:“我好像吃太多了,有点撑。”
陈邺促狭地笑了下,“谁让你把一桶爆米花都吃光的。”
她为自己辩解:“是你说要吵死他们的。我一直记着,电影都没仔细看。”
他握住她的手,“那走回去吧,消消食。”
方才看电影时,外面下了场雨。此时大雨微歇,路面湿漉漉的。雨水消解暑气,空气凉爽宜人,灯光缀满了整条街,像是梦境里才有的场景。
雨才停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人行道上的小商贩已经冒头。一个小摊挨着一个小摊,小摊上点着台灯,就算是像样的小铺了。
谢宝南像是入了大观园,看中了一个小摊上的耳环,兴冲冲地跑过去试。
卖耳环的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看上去同谢宝南差不多大。见了她,热情地招呼,嘴像吃了蜜一样甜:“小姐姐你长得好看,戴什么都好看。”
谢宝南笑笑,没在意,专心挑耳环,陈邺却将这话听进了耳朵里。
他侧目,这会才注意到她身上是一件红色亚麻吊带长裙,露出漂亮的锁骨。她皮肤白,身材纤细,配上红色,在夜色里犹如出水芙蓉般娇媚。
两年过去,她是长大了些。褪了点稚气,多了点妩媚。
他难免有些惊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小家伙已经长成这般迷人的模样了。从前,竟然没注意过。
“阿文,你帮我看看。”
谢宝南的声音将陈邺的思绪拉回来。她左右耳朵各戴了不同样式的耳环,像个孩子,摇头晃脑地问他:“哪个好看?”
“一般般。”
“不好看吗?”她喃喃自语,转头继续去挑。
陈邺嘴上虽然瞧不上,最后却将小摊上的耳环全部买了下来。
谢宝南瞪大眼睛看他,“太多了。”
他神情淡淡地,有种疏朗的豪气:“你不是喜欢吗?”
麻花辫女孩千恩万谢,庆幸遇上大财主了。几个月没卖完的耳环,竟在一夜之间售罄。
两人走出一段路后,谢宝南依旧盯着手里的耳环看。满满一大包,各式各样。就算一天换一对,也能好几个月不重样。
她脸上的笑控制不住,很是欢喜。
陈邺偏头看她,眼睛浮起夜的柔软,“就这么喜欢?”
她笑得灿烂,挽住他的手臂,“嗯,超级喜欢。”
这一刻,陈邺好像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把她留在身边了。
温顺、听话、容易满足,是她最大的优点。
他弯起唇角,无声地笑了。
这条街位于市中心,多有繁华。高楼鳞次栉比,一幢幢排过去,屋顶勾勒出天空的形状。
不远处的楼体外墙有面巨大的LED屏,屏幕里正在播放“临桑大学生歌唱比赛”的广告,一名名青春洋溢的大学生让人眼花缭乱。
谢宝南蓦地想起了自己的高考分数,试探性地问他:“阿文,你觉得我去读个大学怎么样?”
“想读书了?”陈邺微微扬眉。
“嗯。”她低声,“当年没读大学,感觉有点遗憾。”
他默了片刻,问:“不会是自己考不上,想让我帮你买个学历吧?”
“我才不做违法的事。”她顿了顿,又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考上大学了呢?”
她看向他,茶色的眼眸里缀满期待。
陈邺漫不经心地笑,仿佛压根不把这种假设列入考量,“那我要夸你一句有本事。”
夜色深重,雨后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雾,像一层纱,遮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
她其实没指望陈邺能高看她。他或许只是随口一说,但那掩饰不住的轻嘲还是让她觉得如鲠在喉。
后来,陈邺叫了司机来送他们回家。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捏,问:“累了?”
谢宝南点头,看向窗外。
窗外,车水马龙,软红十丈。那条回家的路很长很长,她咬着唇,将一点难以启齿的自尊没入浑浊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