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间幕上（2 / 2）
不过，那名盗贼首领并不担心这个，他们一行人在距离要塞五百米的地方转向，紧接着七十人的骑兵队集体冲入一处隐秘的岩石下，他们仿佛穿过岩石一般，接连消失在地平线上。那正是当初要塞建成时所留下的三条地下通道之一。
大约半个小时后，这支盗贼团自要塞内的暗门一一走出，而迎接他们的正是律贝克要塞的第二负责人威德尔卿。
这位年轻贵族的脸上洋溢着亲切的微笑，红色的秀发在脑后盘了起来，清秀的眉目让人觉得比起在这座要塞任职他更合适当一名艺术家。
“欢迎各位回来，在下在此恭迎多时了。”
他上前一步，向那名盗贼首领微微行礼。
“哎呀、哎呀，每次都有劳参谋大人迎接我们，这实在是让人受宠若惊。”
盗贼团中的那名人类男子代替自己的上司站了出来，他动作娴熟地向威德尔卿还礼，那动作没有一丝错谬。
“看来这次出行，古国的各位也收获颇丰啊。”
“哪里哪里，这全赖贵国王太子仗义，我们才可以稍解本国的燃眉之急。”
“呵呵，殿下不过是开了方便之门，若没有贵国的浮士德公从中穿针引线，此事只怕也难以成行。”
“威德尔卿客气了。”
“那么，作为例行公事，接下来还容我检阅一下此次的战利品清单与报告书。”
“那是自然！请便、请便，清单与报告书在此。”
看着虚情假意互相殷勤的两人，五名兽人队领骑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说什么迎接我们，不就是在监视吗？切，虚伪的家伙！】
【少说两句，这可是在人家的地头。】
【就是，你没看见这家伙背后的帝国正规军吗？三百人的重甲骑士，就是用撵的，也能把你这条小命给踏平了！】
【都给老夫闭嘴！】
说话间，威德尔卿已经从男子的手上接过清单并看了起来，他漫不经心地在单子上扫了两眼，然后就很随便地还了回去，看得出他并没有认真检查。接着他的视线在另一份报告书上停了下来。
他看似随意的向那名盗贼首领问道：“哦呀，这可真是意外？按报告书上所写，中队长大人这次的出行似乎并不顺利呀？”
“对方实力强劲，是我的能力不足。”
“您谦虚了，信州骑虽然名声不彰，但是阁下的实力却远在贵国绝大部分将军之上，您的祖先因为恩情而与罗兹海姆的法穆鲁侯订下契约，自此代代作为信州总督的心腹、影子，为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知我说的对吗？金眼魔狼·卡西欧大人。”
“……参谋阁下调查得还真清楚。”
“哈哈，哪里哪里，作为律贝克要塞的第二负责人在一些情报上总是要多加留心的。不过我倒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金眼影魔栽了跟头？”
那名被称为卡西欧的兽人沉默了起来，不管是年轻贵族那近乎调侃的语调还是其擅自调查自己背景的行为，都让自己有些不悦，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以及两国的关系，他仍然回答道：“是一名留着长发的东方青年，使用的是霍什叶派的暗杀术。”
“……哦，是这样啊。”
威德尔用手指在腰间的剑柄上敲击了几下，这个动作是他思考时的习惯。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停下对话，这位风度翩翩的贵族带着亲切的微笑向卡西欧说道：“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卡西欧大人一路劳苦，既然回到这里那就请好好休息吧。”
“参谋阁下客气了。”
威德尔向身后的重骑士们挥了挥手，在轰隆的脚步声中，他们让开了一条整齐的道路，盗贼团的盗贼们解下装备向要塞的休息区走去。
那几名领骑的兽人勾肩搭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作为这支骑兵队的核心，他们并不是罗兹海姆正规在籍的军人，而是卡西欧的结义兄弟，他们都是因为仰慕金眼魔狼的武勇及义气而自愿跟随卡西欧的兽人。这支见不得光的部队正是信州总督法穆鲁侯的影子部队。
卡西欧缓缓走在队伍的最后，在他经过与威德尔擦身而过之际，只听这位参谋官用已不可闻的声音问道：“听闻贵国现在有超过三个州省爆发瘟疫，而靠近边境的汀州更是水患严重，中队长大人难道没有疑问过吗，罗兹海姆立国三百余年，其国库居然无法承担一次灾害，反而要靠这种荒唐到可笑的劫掠行为来‘筹集’资金。”
“作为军人，军议阁的方针没有我置喙的余地，况且我只是一个影子。”
“是吗……但是容我提醒一句，按照王太子与贵国军议阁的协议，本次‘借道’的时限还剩下三个月。三个月后，不管诸位有没有‘筹集’到足够的金钱数额，本要塞都将停止借道，还请您注意。”
“我明白了。”
两人在三百名重骑士的方阵中凝目对视，片刻后，威德尔再度露出笑容。
“对了，最后奉送您一个消息，法穆鲁侯将于三个月后晋升为军议阁的第三将军。”
“……”
卡西欧沉默了，眼前的贵族青年看似弱不禁风，但周身却散发出一股莫名危险的气息，那微笑的神情下仿佛隐藏着深不见底的黑潭，这感觉并非是因为对方的武艺深不可测，而是像有什么阴谋正在酝酿。他知道眼前的人不仅仅是这个要塞的第二负责人，更是帝国那位苛烈的王太子——雷德蒙殿下的首席书记官。
他微微向威德尔点头告别，踏出的步伐依然稳健，但脑子里却在陷入沉思。
罗兹海姆立国三百年，其存在甚至见证了卡兰帝国的建立与兴起，若说国库没有积蓄那是自欺欺人，不如说国库的富饶足以让古国度过这次危机。但可笑的是这些财富其实并不是属于这个国家的，而是属于军议阁的。
没错！虽然是国库，却并不属于国家。
腐烂的制度有时候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
但这些并不是自己该关心的，自己只是一名军人、一个影子，从出生开始自己就必须遵守祖先与先代法穆鲁侯订下的契约。
军人就该服从命令、影子就不该有自己的思想。
这些卡西欧是明白的，但是却无法释怀，既然作为古国的军人为何要去做这强盗般的龌蹉勾当，虽然身为影子，但这样就可以无视主人的恶行吗？
他摇摇头甩去这多余的想法，却没有注意到背后威德尔卿那饱含深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