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迫近的命运（一）（2 / 2）
“蠢货。”
卡内什轻笑一声，在她看来，宇白碧的举动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水作为电流的优秀导体，别说阻挡卡内什的魔法，反倒会使其威力更增一分。
不过，这也正是宇白碧欲达到的效果。
她要做的，只不过是把战车的冲击引导到十束剑尖的轨迹上。
将大部分的能量转移到剑身上，接着在它们蔓延到自己的身体前，将之一并奉还。
回转的动作尚未停下，宇白碧如起舞般挥剑，紫色的苍雷与无色的水流形成一道汹涌的漩涡，那之后，有镜色的光辉从中绽放。
“「秘剑·真经津光」！”
反弹一切的镜面之刃，将泷车所聚集起的能量一并打出。
本来，真经津光连挡下卡内什的魔法都很勉强，但在神格之力的加持下，先前的所有不可能都将化为可能。
雷电的洪流势如怒兽，强烈的紫光吞没了卡内什的身影，引起了一场足以照耀夜空的雷暴。
紫色的雷树不断向周围射出电弧，数十秒后，过剩的能量才得以释放完毕。
宇白碧的身子轻轻地落到地上，外衣的衣袖已在雷电的轰击下撕裂，洁白的肌肤上多出了好几道焦黑的痕迹。刚才的还击固然精彩，但并不意味着宇白碧有多么游刃有余。用泷车吸引「战车之奔雷」时，要是再晚上一瞬，她的手臂就会在雷电的沐浴下化作焦炭。
洁白的长发渐渐染回如墨的黑色，眼中的碧绿消散，手里的十束剑也变回成柳鸣·菖华的模样。
在一次斩击中连续三次切换所使用的「秘剑」，是平常时的宇白碧想也不敢想的事，即便是在神格凭依的状态下，这样一瞬间消耗大量精神感应力的操作同样令她不怎么好受，伴随着剧烈的头痛，神格凭依也就此解除。
幸运的是，这般代价还在宇白碧的承受范围之内，然而，卡内什的处境就不像她那样轻松了。
雷云散却之后，出现的是卡内什狼狈不堪的身影。
举起的右手无力地垂下，盖在身上的斗篷在魔素的肆虐下化作破片，焦褐色的伤口与裂痕布满了她的全身，殷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地面。无暇的容颜已然面目全非，只剩下无尽的狰狞与杀意。
若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使用了防御魔法，名为卡内什的黑暗精灵就会在刚才的那一击下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这混蛋——！”
每一次挪动嘴唇，脸上就有伤口裂开，炽热的焦痛感冲击着她的神志，但即便如此，卡内什仍旧怒不可遏地开口。
“竟敢、竟敢伤害到我的身体——就凭你这个弱小的、虫子一般的劣等生物！”
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会在正面的交锋中败下阵来。作为世界的顶点，竟然被愚昧无知的下位种族——只有繁殖能力了得，其余一无是处的人类所打倒。
身体的痛苦诉说着这耻辱无比的事实，珍贵的精灵之血止不住地流逝，姣好的容貌连同尊严一起被毁于一旦。
即使她自认自己的实力比身为真祖的因特蒂也不逞多让，可精灵肉体的自愈力远不及吸血鬼，倘若受到足以致命的伤势，如果不能使用治愈魔法，基本上就已经宣判了她的死刑。
“精灵魔法的可怖之处，我确实体会到了，谢谢你的亲身示范。”面对卡内什的咒骂，宇白碧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她的状况说不上好，但仍有提剑挥砍的力气，哪怕没有神格凭依的加持，她也不认为自己会输给现在的卡内什。
“别开玩笑了——！我可是冥界领域的……哈德斯菲尔德大人的心腹……怎么可能会死在……你这种蝼蚁的手上！”明知道宇白碧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卡内什跌宕的情绪仍不能平息，暴走的魔素在她的身前聚集，紊乱的精神感应力正处于失控的边缘。
「秘仪」里并非没有着效果强大的治愈魔法，但那也不可能一下子治好卡内什的伤势，在此期间，宇白碧也不会坐以待毙。卡内什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想活着从这里离开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与其在苟延残喘之后毫无尊严地死去，不如在此之前，将眼前的人类一同拉入地狱。
“至少……让茱蒂丝……”
甩开自己心中脆弱的那一面，卡内什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勉强举起自己被烧得漆黑的右手，编织术式，聚集魔素。
“唔……”
看着卡内什最后的挣扎，宇白碧摆好架势，寻找突进的时机。
可下一秒，她的表情陡然凝固，身体下意识地颤抖，缜密的呼吸也被打断。
“不可能……”细微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钻出。
“化为渣滓吧，人类！”卡内什用尽最后的力气，朝她怒吼，“「Inferno of The Empress」！（女皇之炎狱）”
哧啦。
在无尽的火海升腾而起的前一刻，卡内什的嘶鸣被画上了休止符。
“什……么……”
这位自傲无比的黑暗精灵，在生命的最后所露出的表情，是带着疑惑与惊愕的难以置信。
从腹部贯通而出的深红色剑刃舔舐着她的鲜血，同时也夺走了她最后的那一丝生机。
化为死尸的卡内什软软倒下，作为唯一一位目睹了她生命最后时刻的宇白碧，脸上则是带着与卡内什别无二致的神色。
绯红的长剑缓缓从卡内什的身体里抽出，鲜红的精灵之血逆流，剑身亮起一道辉光，将残存在上面的血液全部吞噬殆尽。
不知从何时起站在卡内什身后的那道人影，她的姿态被深深烙印在宇白碧睁大的眼瞳中。
并没有因她杀死了自己的敌人而感到安心，恰恰相反，宇白碧举着菖华，身体在巨大的压迫感之下半自动地退后了几步。
血红色的长剑、暗金色的长发，以及作为标志性的纯白面具。
毫无疑问，眼前这位了结卡内什生命的迷之剑士，正是在宇白碧Apocalypse的预兆中出现的那名人物。
“太快了……”
宇白碧与蕾布莉安之所以会碰上今晚的遭遇，便是为了回避这个场景的到来，被蕾布莉安的话所鼓舞后，她本以为依靠两人的努力，就能成功回避这种情况。
可她没能想到，“命运”来得如此之快。
“真是糟透了……”此时，宇白碧才稍微有点理解蕾布莉安一直以来的心情。
沉重的胫甲向前迈出，发出金属的铿锵声。
假面的剑士平举起那柄绯红之剑，将剑尖无声地对准宇白碧。
“你是谁……？达莉娅派来的追兵吗？”
“……”
沉默了片刻，从假面下传来了厚重而机械的声音。
“达莉娅·德·劳伦斯，天生异能el的持有者。”
“竟然认为吾会听从此人的指令，甚是可笑。”
“三日月的巫女，Apocalypse的持有者宇白碧，汝应该与Analyse的持有者蕾布莉安·克洛法斯特一起行动才对。”假面剑士平静地叙述着，仿佛在责问为何蕾布莉安不在此处。
“为什么你会知道天生异能的事？你到底……”对方的话并没有让宇白碧放下戒心，“能够知晓天生异能的存在”，光是这个特征就足以把她划入危险人物的范畴内。
“吾名为艾泽摩莉德，只不过是一介在宿命中寻求解脱的存在而已。”
“艾泽摩莉德……艾泽……”宇白碧呢喃着那个似乎有些耳熟的名字，忽然惊觉道，“艾泽摩莉德！”
那是仅仅停留在传闻这一程度的认识，在与师傅卑弥呼的闲谈中，她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有些奇怪的名字。
西斯提亚大陆的「剑圣」，令所有剑士趋之若鹜的，活着的“传说”。
宇白碧曾以为能拥有这个名号的，大半会是面容刚毅、身材魁梧的男性，没想到现实中却是这样一位不知如何去形容的人物。
“为什么……你会……？”然而，这仍无法解释艾泽摩莉德为何会出现在Apocalypse的预示里。
剑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吾所求之物十分简单。”
看到宇白碧疑惑中带着狐疑的眼神，艾泽摩莉德沉声说道。
“一切都是为了——”
“将「世界」，从这场无聊至极的「斗争」中，解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