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魔女与巫女其二（2 / 2）
“那个……克洛法斯特君又是怎样的呢！”不知为何，宇白碧的脸微微泛红，刚才的提问像是打乱了她的心境。没有回答蕾布莉安，反而是有些急迫地反问。
“唉？我、我当然是，对充满社交辞令的见面会没兴趣……（降调）”蕾布莉安有些不好意思，好歹她也算克洛维亚斯的半个门面，却把和其他代表团交涉的事完全推给夏尔芙……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却突然意识到了。
“宇白……你不会也是这样的吧？”蕾布莉安试探性地问道，虽然她完全不敢相信那位端庄沉稳的三日月代表会做出与她一样的举动。
“唔……怎么说呢……”宇白碧开始支支吾吾起来，看着她绞尽脑汁组织语言的样子，像泄了气的气球，高雅的姿态随着通红的脸庞逐渐流失。蕾布莉安心中的那个“不会吧”的预想愈放愈大。
“那个，我是瞒着其他人偷跑出来的，请务必帮我保密哦~”最终，想不到任何借口的她，将手指抵在嘴唇上，装作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真、真难以置信呢……”蕾布莉安舔了舔冰淇淋球，超出预料的甜腻与冰凉让她受惊的内心稍微平复了一点。
“大姐姐原来和蕾布莉安是一类人么？”
“这种事就别强调了！”蕾布莉安敲了下艾蕾的脑袋，随后又看向宇白碧，巫女身份给她增添的神秘气质已完全消失不见，如同筛去了一层光鲜的滤镜，剩下的只有邻家女孩般的小可爱。
不知怎的，蕾布莉安竟觉得眼前的黑发少女令她有些亲近，这种像是在逃避同一件事的轻微背徳感，让她与宇白碧之间的距离缩小了。
“但是，如果不想被别人发现的话，刚才为什么要叫我的名字？”
“那、那是因为……”宇白碧点着脚，两根食指在胸前相戳。“我在这里站了挺久了，所以想改变一下当时的窘境……”
“窘境？”
“我呀！”她突然有些激动地叫出声，“我溜出来的打算，本来也是想第一时间吃到帝国的特产……”
“特产是指……这个吗？”蕾布莉安指了指手中拿着的冰淇淋，宇白碧点头如捣蒜。
“嗯嗯！我在列车上翻杂志的时候就看到了，我，可能一生也只能来帝国这么一次，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多花点时间在玩上面。”
完全就没把大会的事放在心上，这个人。蕾布莉安甚至觉得对方的责任心比自己还要稀薄，不过，对姑且算是她半个对手的人讲这种事，真的没问题吗？
“好不容易才瞒过琉璃和七夜，但到我来到店门前，准备点东西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一件事。”
“注意到？”
“三日月的钱……和大陆上是不一样的……”宇白哭兮兮地拿出自己小巧的钱包，上面纹有可爱的小鸟图案。
蕾布莉安略微凑上前去看，发现宇白碧掏出的几枚铜币，确实样式和大陆上通行的「埃米尔」有所不同。
“本来琉璃是打算晚上带我去银行换钱的，但我因为太过激动，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所以……”宇白碧有些困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她悻悻地把钱包收回，再次以端正的眼神看向蕾布莉安。
“难道……你把我叫住的目的，是为了……”之前还说了句“真巧”，现在看来她是早有预谋。
“就是那个！拜托了！克洛法斯特君，三日月古语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果足下能慷慨施恩，我、三日月大社神主、护国祝见、宇白家次女宇白碧绝对不会忘记今日之恩！”宇白碧双手合掌，低头恳求蕾布莉安，语气很是真诚。
“唉……”蕾布莉安嘴角有些僵硬，这家伙还真是为了吃，连什么也不顾了啊。伊恩斯学院长，这和你之前说的那位宛如神子的「祈星之巫女」，确定是同一个人？
“我、我知道了……”被宇白碧的惊人气势给震慑到，蕾布莉安没做多想，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
为什么会事态变成这样？
“嗯~好吃。如果能配糯米团子就更好了。”宇白碧小口小口吃着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和蕾布莉安与艾蕾并排走在一起。
本以为她会在蕾布莉安帮她买完冰淇淋后就会自己离开，没想到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跟了上来。
虽然不知道她接近蕾布莉安的目的是什么，但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莫非是要跟着她吃遍这一条街？
“克洛法斯特君，谢谢。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溜出来这一趟就没意义了。”
“叫我蕾布莉安就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蕾布莉安将最后的蛋筒和冰淇淋塞入口中，脆脆的口感搭配上抹茶的清凉，让人不禁会觉得上瘾。“不过，你在人前人后的形象反差的也太大了吧。哪边是你真正的性格？”
“那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为碧哦，嗯……关于这个嘛……”宇白碧重新把她之前摘下来的羊毛帽戴好，这样的穿着让她看起来有点像吟游诗人，三日月那边应该没有这样的职业吧？
“两边都有吧，啊，也没有说我是人格分裂哦？受人敬仰的宇白碧与天真幼稚的宇白碧，不论哪个都是我，不论哪边都是被人需要的存在。我虽然是三日月大社的神主与巫女，是三日月人心中「神的代言者」，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普通女孩子罢了。”宇白碧感叹道，与略显沉重的话语不同，她脚下的步伐一直都很轻快。
“如果要为了三日月考虑的话，我或许就不该逃掉这次见面会吧。不过，自从列车上下来之后，我就怎么也忍耐不住自己亢奋的心情，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逃到招待所外边去了，所以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大概就是这样吧！”宇白碧挠着头发，虽然考虑到她的身份，这种举动实在过于不成熟，但偶尔，她也想让自己孩子气的一部分性格占据主动权。
“是么？虽说我有时候也会有这种心情……不过十九岁的话……比我还要大两岁呢。”蕾布莉安淡淡地说，她的生日是在五月份，离刚满十七岁才过了不久。
“唉……”宇白碧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是、是嘛？我还以为你和我差不多大……唔，也难怪小七夜一直要叫我成熟点……”最后的声音西若蚊鸣，蕾布莉安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嘛，也只是差两年而已，我想我过了两年之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跟现在不一样吧。”蕾布莉安牵着艾蕾的手，她不认为自己的生活会有什么大的改变，在这场大会结束之后，她的生活又会回到从前那个步调。
“「改变」……呢。”宇白碧低着头，呢喃着那个词。下意识地触碰到了自己的眼睛。她转头看向走在自己身旁的少女，蕾布莉安没注意到，东张西望地看着街上的风景。
“蕾布莉安，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Apocalypse」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宇白碧确信，眼前的这位少女，直至目前为止，应该对她自身的「天生异能」了解不深，不然的话，她就不会对宇白碧做出那样轻松的态度了。
如果在这里换成其他人，譬如帝上——辉弥红莲的话，绝对已经会对蕾布莉安采取某种程度的行动。但宇白碧不想这样做，除了对帝上那份小小的叛逆心之外，还包含着她「自身」的心意。
她不是为了「那个」才来到这片大陆，与其他「适格者」相遇的。或许帝上的目的会是如此，那也不代表着名为「宇白碧」的这位少女的选择。
“对我？要说什么？”蕾布莉安不免有些紧张，虽然她对宇白的印象不错，但一旦意识到她是统领着那位桐生七夜的人，从立场上就会变得十分微妙。
“我想说的是——”
“宇白大人，您想说些什么？”
“噫！”
如鬼魅般的清冷声音中蕴含着一丝杀气，从宇白碧的背后传来。
身着黑布衣的短发女子突然出现，她从后背搭上宇白的肩，仿佛后者一转头，便会咬断其喉咙的恶狼。
蕾布莉安也被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她对那位女生持有一定印象，是在阿特拉斯车站时，跟在宇白碧身边的女生。
“琉、琉璃！为什么你会在这——啊——啊啊，冰淇淋……”受到之前的冲击，宇白咬了一半的冰淇淋球从蛋筒上滚落，掉在了地上，缓缓化开。
“宇白大人，没想到您能逃到这个地方来，真是害我好找。”
“啊……我才吃了一半的……”蕾布莉安隔着几个身位，都能听到宇白碧胸腔中传来的心碎之声。
“你、你是？”蕾布莉安不禁问道。
“啊，差点忘了。”那位女生暂时松开了精神上严重受挫的宇白碧，大概是判断她不会再逃跑了。
“我是星琉璃，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承蒙阁下对宇白大人的照顾。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她向蕾布莉安与艾蕾深深一鞠躬，看起来就是一个来抓自己主子出逃的侍卫。
“蕾布莉安·克洛法斯特……”蕾布莉安想起来，之前宇白碧有提到这个人的名字。似乎她就是从这位名叫星琉璃的女生眼皮底下溜出来的。
“艾蕾……”
“万分感谢，克洛法斯特阁下与艾蕾阁下，那么，请恕在下与宇白大人暂时失陪。”语毕，她便直接拽着失落的宇白碧，打算直接将她拖走。
“冰淇淋……”而宇白碧仍在哀悼她中途暴毙而亡的冰淇淋。
“宇白大人，您是三日月代表团的领袖，为什么要在见面会这么重要的事上逃掉！桐生大人不愿出席也就算了，您怎么能够在这种场合上缺席！”见到宇白碧依旧一副没认识到自己犯下的是怎样不负责任的行径的样子，名为星琉璃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开始指着她的鼻子说教。
“哪怕不谈三日月在其他两国之间的形象，您这样擅自作主，万一在外边有所不测怎么办？你想要把从帝上那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出行机会浪费掉吗！”
“可恶……这也是星家的忍术么……难不成我身上有什么发信器……”宇白碧咬着牙，似乎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被突然抓到。
“如果您再不反思自己的行为的话，我有权力让您在大会开始前的一个星期不准出门哦。”
“唔唉！怎、怎么这样……我错了我错了，琉璃——我真的有在反省啦——”
街上有不少人对此纷纷侧目，蕾布莉安捂着脸，不想被别人认为自己和这幅奇妙的场景有关系。
“一、一路顺风……”她张开手指的缝隙，轻声对正被拖在地上走的宇白道别。希望她之后别被整得太惨。
“蕾布莉安……接下来该怎么办？”艾蕾拉着蕾布莉安的手，怯生生地问。
“是呢……”蕾布莉安深呼一口气，打算把前几分钟看到的景象全部忘掉。“刚才在之前那条街上看到有卖焦糖布丁，一起去吃吧！”蕾布莉安带着艾蕾转过身，整顿好自己的心情后，愉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