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虫兽同驱(1 / 2)
罗静波见白樱雪快速地把两本书翻了一遍,时而眉头紧皱,时而摇头慨叹,于是好奇地问:“你怎么了?”
白樱雪平复了一下动荡的心境:“没事,只是佩服令尊与令兄的造诣。我问你件事,令尊是因何而去世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罗静波摇头道,“那时我还小,只记得在临终之前的几年,爹爹的身体已经糟糕至极,一直气弱体虚,像是受了重伤似的。也许是怕我伤心,父亲只让哥哥一个人伺候,都不允许我进他的屋子。直到有一天,哥哥突然从房中走出来,告诉我爹爹前夜已经去世了,于是我们兄妹二人就一起在屋后埋了他。后来我渐渐长大,也曾想过爹爹是因何而死的。他为人和善,一生没有什么仇敌,所以我想,他应该是病死的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而已,抱歉了,让你想起了难过的回忆。”
“没关系。其实我和父亲的关系并不算多好。他对别人很和善,唯独对我很凶,不让我靠近他,还不许我修习驱毒之技呢!说句实话,当知道他去世的时候,我都流不出眼泪来。后来哥哥也渐渐变得和爹爹一样德性,对我冷冰冰的,教我驱毒之技是被我苦苦哀求了数次,实在拗不过,才只教了我一点儿皮毛,而且教了之后就不再管我,实在太差劲了!”罗静波嘟起了嘴。
“那你娘呢?”
“我娘去世得更早。我不敢问爹爹关于娘的事,因为一问,他就发脾气。后来还是哥哥告诉我的,娘好像是早年间因为被爹饲育的毒虫叮咬而丧命的。”罗静波道,“娘和爹都死了之后,就只剩我们兄妹两个相依为命了,所以我还是希望哥哥能活着……”说着,她又眼泪汪汪了。
白樱雪怜宠地将罗静波搂入怀中安抚着。原来她衣着邋遢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没人管而已。白樱雪已经对罗家的事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罗士冉创出血饲之法后,应该想到了以自己的血饲育毒虫,但他后来发现此法不仅要遭受痛苦,体内的虫毒还无法彻底清除,日积月累之下,身体终究会被虫毒侵蚀。所以他不想让年幼的罗静波离他太近,更不想让一对儿女继续修习驱毒之技。只是为时已晚,儿子罗奂笙已经入道,也已经看过《毒虫经》上所记载的血饲之法。罗士冉只好将“以己血饲虫”的秘密吞进肚里,带入坟中。
可是,罗奂笙颇有天赋,在修习驱毒之技达到一定深度后,他也同样想到了“以自身之血亲饲毒虫”的方法。不知不觉中,他踏上了父亲苦心掩藏起来的“老路”,其后果可想而知。父子两代人都把血饲出来的毒虫留在了秀林山的山洞之中。经过比较,罗奂笙应该立即发觉了父亲曾经也走到过这一步,也应该很快就能理解父亲为何一直对罗静波那么凶。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之后,罗奂笙当然不愿让妹妹再一次重蹈覆辙,所以才会和父亲一样对她很冷淡。但罗静波同样遗传了罗家驱使毒物的天赋,堵之不如疏之,如果能引导她不走血饲之路,未尝不可。可惜,罗奂笙的计划被突如其来的恶人所破坏,担心妹妹为复兄仇而踏上不归路,他只能将两本秘籍另托他人。幸运的是,白樱雪适时出现,使得事情有了新的转机。她实力不低,又心地善良,看了血饲的内容后应该不会再选这条路。若她按书修习有成,必然会给罗静波指一条正确的修习之路;若她修习未果,也只要按照罗奂笙的嘱托,等罗静波有足够的实力后再将两本秘籍交还,到了那时,父亲与兄长的悲剧应该就不会在罗静波身上重演了。
“也许师父给我《毒虫经》残本时,也是故意撕去了血饲部分的内容吧!他时常教导我的那句‘虫虽毒,心不可毒’不正是希望我走正路,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吗?”白樱雪心想。
“姐姐,你会帮我哥哥复仇吗?”怀里的罗静波仰头问道。
“一定会。”白樱雪郑重地做出了承诺。
“那……报仇之后呢?”罗静波又问。
“什么意思?”
“我……我可以跟着姐姐吗?”罗静波觉得白樱雪十分温柔,又是个热心肠,跟着她就不会无依无靠了。
“当然可以。”白樱雪脱口而出,随即才反应过来,她以后是要返回孟章界中去的,总不能让罗静波也一直留在孟章界吧?“不过姐姐走南闯北,居无定所,你跟着我会吃苦的。”
罗静波的眼睛立即暗淡下去:“哦,我明白了。”
白樱雪连忙解释:“别误会,我并非嫌你是累赘。接下来我会去兽部总坛猎魂坡,到时我把你安顿在那里,如何?猎魂坡既安全,又有高手可以指导你修炼。”她估计,以雷啸炎兽部火烈大将的身份,安顿一个小姑娘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我就想跟着姐姐。”罗静波眼巴巴地看着她,“再说只有你会驱虫之术,任谁都不如你更适合指点我修炼。”
白樱雪心软了,应道:“那好吧,不过我先提醒你,跟着姐姐修炼的生活会非常枯燥。你能受得了吗?”
“能!在依霞山时我不也是一直独自修炼?简直无聊死了,可是我依然坚持下来了。”罗静波信心十足。
白樱雪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雪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修习笛声驱毒之术呢?”
白樱雪知道罗静波着急复仇,回答道:“从现在开始
。”
于是,在前往猎魂坡的路途上,白樱雪多了一名同伴。一路上她都专心修习《十绝调》中的驱毒之技,笛子是罗静波新作的,练习的对象就是罗静波饲育的那三条大蜈蚣。
起初,三条蜈蚣对于白樱雪的笛声毫不理睬,反而在竹篓里隔着隔板互相挑衅。白樱雪每练上一阵都不得不撒上催眠的药粉使三条蜈蚣陷入沉睡的状态,否则隔板真要被它们给咬穿了。
罗静波俨然成为了指点白樱雪的“小师父”,虽然她也只会些皮毛,可也比初涉此道的白樱雪要强很多。
屡屡失败,有时白樱雪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天赋,罗静波却始终对她抱有极大的信心。
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夜里,也许是因为旅途劳累,罗静波沉沉地睡去了。白樱雪拿出笛子,再一次轻轻地练习吹奏。她练的是最简单的驱使蜈蚣的笛曲,功效是使蜈蚣从狂暴的状态下恢复平静。
从沉睡中苏醒的三条蜈蚣很快又在竹篓里闹开了,“吱吱嘎嘎”地吵个不停。由于白樱雪白日里刚给竹篓替换过隔板,所以任它们吵闹的时间放长了一些。笛曲吹了一遍又一遍,虫鸣声始终不绝于耳。白樱雪不禁回忆起跟着师父刚开始修习驱使血飞蛉时的情景,那会儿遇到的困难比现在还要大,毕竟视觉的影响对虫类来说比听觉更微小。师父也是不厌其烦地教导并鼓励白樱雪,直到她能够成功地驱使一小群血飞蛉,才放手让她自己继续修习。
“当时我没有辜负师父的期望,现在也同样不能让小波失望!”白樱雪决心今天一定要把笛曲吹到起效为止。
也不知吹了多少遍,白樱雪忽而发觉,虫鸣声似乎不那么响了,她心头一动:“究竟是蜈蚣闹累了还是我的笛曲有效果了?”她向竹篓内看去,下午刚换的厚厚的隔板已几近被咬穿,但三条蜈蚣此时并没有贴着隔板,而是各自在隔间当中“摇头晃脑”。
“也许……”白樱雪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要检验笛曲是否奏效,有一个最为简单的办法。她将手放在隔板上,犹豫了须臾,一下子将隔板抽出了竹篓。
“赤头棘”大红和“雷公须”大黑直面相对。
两只蜈蚣都是“暴脾气”,见着对手,伏下的上身又“呼”地扬了起来。白樱雪见状立即开始吹奏笛曲,可两条蜈蚣仿佛没听见似的,一点点互相靠近。白樱雪心中叮嘱自己沉住气,静气凝神专注于笛曲之上。两只蜈蚣的触角就要碰到一起了,白樱雪把心一横,索性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她眯缝着眼睛看了看,两只蜈蚣的上身已经重新趴下了!她大喜过望,按照脑中的印象,开始吹罗静波从树上跳下来后吹的那首笛曲。驱虫的笛曲都很短,不过了了数声,白樱雪自觉吹得应是分毫不差。再看竹篓内,大红和大黑竟真的调转方向,往自己原先盘踞之处悠悠地爬了回去,成功了!
“啧啧,我果然没有看错,姐姐的确有天赋!”罗静波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站在白樱雪身后。由于白樱雪吹笛过于投入,竟毫未察觉。“当初哥哥教我这首笛曲时,我可是足足练了七、八天呢!没想到姐姐这么快就掌握了,厉害啊!”罗静波由衷地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