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进化猜想(1 / 2)
与火箭视力变异仅隔一日,一觉醒来,虎三妹竟也发生了相同的变异。
孟焦详详细细的为虎三妹重新做了一次色盲测试,得出的结果让它分外震惊,如果说火箭的变异是个例,或者极个别现象,那虎三妹的变异就已经足够证明,孟焦身上的变异竟然可以跨宿主传播。
“或许我一直忽略了未知进化的种种异象,早就该猜到,变异可以这样传播的……”
孟焦揉了揉虎三妹的脑袋,小家伙拥有了和二哥一样的“新玩具”,高兴坏了,通过测试得到大哥的认可后,忙仰着脖子,到处观察山岩积雪去了,就连那依靠墙壁的小野猪,它也要瞄上两眼,色彩对世界的增幅,超乎虎三妹的想象,它从未想过,生活中司空见惯的事物竟能如此出彩。
依旧矗立在原地,孟焦扭动脚踝,感受着骨骼的运动摩擦,韧带强健的力量,若有所思。
它回想起出生几日,睁眼当天,迁徙后山上的洞穴,砂石地面上,火箭那个人性化的眼神,或许从那时开始,火箭和虎三妹智力的变异就已经初见成效了,而二虎的大脑变异,开始的可能更早,很有可能从出生便逐渐变异了,直到现在才表现的这样显著。
再向前追溯,孟焦目光飘忽,仿佛重回为人时期。
那间逼仄的工作室,书架上堆放的上百本文献,摄像机挂在衣架上,蒙着一层淡淡尘埃,同事东奔西走,为了共同的梦想努力奋斗,奈何时间不等人,直到去世,他都没能看到团队制作的纪录片上映。
床边的遗书,洁白的薄被,柔软的棉絮枕头,疼痛,冷汗,合上眼,溺水般的窒息感。
翻动回忆的相册,灰色的世界,人生最后一梦,原始森林,寒风彻骨,大地苍白。
一头斑斓猛虎,额头勾勒星星般的花纹,出现在他身前,毛发鲜艳,好像发着光。
扭头,孟焦望向正在休息的母虎。
北极星头顶赫然是星辰般的黑色花纹,与孟焦梦境中的虎纹并不相像,但蕴含的意义一般无二——星。
这是巧合吗?
此时此刻,孟焦再也不能将自己的特殊和这一切的一切归为巧合了,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根长线,横跨两个物种,无数时空,将这一切串联在一起。
而这根长线,极有可能就是孟焦一直没能摸清楚的——未知进化,变异细胞。
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神秘莫测。
母虎在孕育幼虎时,传输的营养不可避免的在母体幼体之间传递,变异细胞同时交互。
孟焦有理由相信,自己尚未出生时变异就已经开始了,而且首先是从大脑开始的,不然很难解释它为什么一出生便拥有高虎一等的智力,还有一颗硕大的头颅。
但这显然不符合孟焦长久以来,根据自身种种变化对变异规律的两条归纳:
“一、营养,未知进化需要消耗大量能量来改造细胞,如果摄入的能量不够,变异细胞将燃尽体内脂肪和一切有用的蛋白质等营养物质,直到完成进化。
未知进化获取营养的方式极为霸道,准确来说,并不能叫获取,应该叫掠夺,它能使宿主的新陈代谢速度增进十倍以上,产生的高温可以轻易击溃正常生物,它是仙丹也是毒药,每一次巨大变异都有丧命的危险。
二、主观意识,孟焦一直认为未知进化是按照宿主选择的方向驱使变异细胞进行专项变异的,比如它的视力,听力,脚踝,身体素质,全部是在孟焦主观的,迫切需要的心态下逐渐变异或是迅速变异的。
不过孟焦对第二点持保留态度,因为有两个特殊的变异过程,并不在它主观意识的掌控之内,一个是出生前大脑的变异,硬要说那次变异受到它主观意识的影响,那也是“人”孟焦对未知进化的影响,而不是“虎”孟焦对未知进化的影响。
另一个典型案例便是孟焦被蝮蛇毒伤后,“死而复生”的过程,直到现在为止,孟焦也不能确定,那一次自己到底死没死,它能够肯定的是,自己“死前”确实有强烈的求生欲望。
但后来失去意识,一切就完全不受它的掌控了,复活过程究竟如何,变异细胞如何祛除毒素,又是如何将它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它全然不知。
这两个特例似乎足以证明,身体的变异的确会受到宿主的影响,但不完全受宿主影响。
当宿主失去自我意识后,未知进化会根据宿主的“最后一条指令”进行独立工作,在此过程中如果宿主没能提供足够能量,变异细胞就会“吃掉宿主”,借此供给营养,直到指令完成。”
梳理清楚这一点后,孟焦又想起了另一个令它印象深刻的梦境——那个神奇的,拥有模糊星辰和蓝色荧光草的,生长着钟乳石林,翻涌着蛇巢的世界。
梦境中的自己和现在差异很大,身上的毛发和斑纹颜色都发生了改变,最诡异的是,梦里它听见自己的身体部位在和自己说话,就好像自己身上每一个器官都有独立思想一般,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失去意识后,体内细胞可以自主进化,那是不是说明,诡异梦境中听见身体部位的声音并非假象,而是一种隐喻,或是变相的预言。
孟焦在原地转了两圈,它感觉自己距离事情的真相越来越近了,虽然这个真相可能让它很难接受。
如果变异细胞真的有意识的话,“自己”还是“自己”吗,孟焦开始回忆自己“死后”的所见所闻。
“孟焦人”从世界上消逝,死亡后,自己进入了一种什么状态,在这种中间态待了多久,才由“人”变成了“虎”。
而这个“孟焦虎”到底是一种特殊的重生,还是一个继承了曾经孟焦记忆和意识的独立个体,这似乎已经超出了正常人能够考虑的范畴,就好像克隆人究竟算不算人一样,是一个很难界定的问题。
孟焦只觉有些头痛,它想起了各个国家的神话传说,什么鬼魂,冥界,天堂,地狱,阴曹地府,转世重生,但自己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孟焦很清楚。
它模模糊糊记得在一个灰色的没有边际没有景象没有时间概念的世界待了不知道多久,然后就出生了,根本没见过什么鬼差,阎王,这让它无法相信,世界上有灵魂一物的存在。
更何况,出生后这么久的观察记录,已经能够证明,这是一片人类文明不曾涉足的原始森林。
根据已有的动植物群系,孟焦保守推断,该世界的具体时间段至少也在六七千年前,那些古老的部落应该在黄河长江流域玩泥巴,根本不可能来到遥远寒冷的西伯利亚。
谁又能想得到,河边挖洞,烧火,盖茅草房子的一群可怕的擅长杀戮协作的无毛猴子,日后能将活动范围扩展到世界每一个角落,成为地球上的唯一主宰呢。
假设没有灵魂一物,单纯以生物学的角度分析,孟焦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它是一个很相信科学的人,习惯以数据阐述一切,但这一次,孟焦不打算以生物学的视角确定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