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 105 章（2 / 2）

这?样的年月，甭说烂菜叶了，就白菜根都没?人舍得?扔，饭自然也不好讨到，没?办法，他们?只能偷东西吃。贵重的东西不敢偷，怕被人追着打也怕人报警被赶出城去，红薯藤这?种贱东西，偷个一把半把的，没?人会?真计较，顶多是?挨顿骂。

上厕所排了会?队，等她回来，钟小婶还倚在门口骂骂咧咧。

嘿，初念心说，今天气性怎么这?么大？之前也不是?没?被偷过，没?见她这?么生气过。

钟奶奶系着围裙探出头来，拉着嗓子?喊：“行啦——，那红薯秧子?又不是?啥好东西，嚼都嚼不动，放到好年景猪都不爱吃，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谁偷那玩意儿？好啦，好啦，快别骂了，骂人也是?要?费力气的，那句话?咋说的来着，咱们?得?养精蓄锐，节约粮食。”

钟小婶这?才气呼呼地?回家去。

吃早饭的时?候，明华问了句：“小婶这?么生气，是?不是?跟明玉有关系，她怎么样了？医生是?怎么说的？”

“明玉生病了吗？”初念诧异地?抬头，昨天圆圆有些不舒服，闹小脾气，很黏她，一吃完饭她就陪着圆圆回屋睡觉了，连钟明川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晕倒了。昨天下午在单位突然晕了，被单位同事送去医院，晚饭后才送回来。”

“说是?营养不良。”钟奶奶皱着眉，“明玉那孩子?也是?实诚，看幼儿园那些个孩子?饿得?直叫唤，就偷偷把自己的口粮给?孩子?吃，可她自己那脚面肿的跟个发面馒头似的，一摁一个坑，塌下去的肉好一会?儿才能起?来，以前的鞋子?都穿不上了。”

这?又跟钟小婶生气有什么关系？

钟奶奶叹气：“明玉不是?确诊了营养不良吗，医生就给?开了一袋康复粉，让每天冲水喝，昨晚上刚开的袋子?，才喝了一回，今早起?来，那袋子?就只剩一半了。”

康复粉，初念好似听许立春说过一嘴，名字起?的好像跟厉害，其实就是?用?麦麸、豆粉与砂糖做的，专门治浮肿病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不只这?个，昨天下午你小婶在医院陪明玉，家里那几口子?把过年剩下的那半斤肉，偷偷全?吃了，问他们?还没?人承认，说是?被老鼠给?偷走了……别说你们?小婶，搁我我也得?生气！”

啊？这?……

明华撇嘴：“以前就不说了，没?钱没?地?位，只能依靠小叔生活，现在小婶和明玉都有工作，就算工资不太?高，可养活母女两个总是?够的，小婶干嘛还不跟我小叔离婚呀？”

钟奶奶拿筷子?敲她：“有当?侄女的像你这?么说话?的吗，你小叔就那么差？”

“不是?差，是?没?用?，只天天搁那看书画画，家里什么事都不管，有他没?他有什么区别吗？”

这?时?，隔壁钟小叔家。

明玉也在跟钟小婶说：“娘，要?不，您跟我爹离婚吧？”

钟小婶倒了杯水，冲好康复粉，给?她递过去，冷哼一声，“离婚？那不就是?要?离开这?个家？我是?妻，不是?妾，那俩不要?脸的小妾都死赖着不走，我干嘛要?走？”

“那……每天这?么过日子?，为了一点东西勾心斗角吵吵闹闹，您就不厌烦吗？在这?个家里，除了我之外，没?一个跟您一条心的，您就不难受吗？”

“难受！这?三??多年，我天天都难受，可这?是?我的家，该走的不是?我！”钟小婶声音猛然提高，尖锐刺耳，不过很快又压了下去，“我不能离婚，离了婚我自己倒是?爽快了，可你怎么办，有一对离婚的父母，别人会?怎么看你，你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您觉得?有区别吗？”明玉紧紧盯着钟小婶，直言道：“有没?有这?个爹，有什么区别吗？”

“自我记事以来，他从来没?抱过我，从没?对我笑过，我考试考了好成绩，他从不夸我，我做错了事，他也从不骂我，他只是?一直在漠视我！小时?候，我和两个姐姐被明书他们?欺负，他看在眼里，却从来没?管过一次！您说，有没?有这?样一个爹，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吗？！在这?个年代有这?样一个妻妾成群的爹，除了被同学嘲笑之外，我还敢期盼找个好人家吗？！”

“娘，”明玉的声音里充满了虚弱和疲惫，“您要?是?真的为我好，就跟我爹离婚吧，您不烦，我都烦了，我真想过几天清静日子?。”

钟小婶愣住了，很久之后，哑着嗓音说，“好，娘听你的。”

中午下班回来，就听见这?么一个大消息，初念有点怔住了，“小叔和小婶真离婚了？这?么快吗？”

有的人，忍着忍着就爆发了，有的人，忍着忍着就习惯了，她一直认为，钟小婶不是?那么果断的人，要?不然，早??年就离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没?想到，竟会?这?么干净利索地?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