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绿晋江(1 / 2)
有人?打头,后面陆续又走了三位绣娘。
尽管连夜修改合同,强调两?年?内离开,月钱只发到?上月,且新?学的绣技不可再用,否则追责赔钱……但想也晓得,这是管不住的,全靠自觉。
后来召来苏婶悄悄谈话才知,锦娘前脚刚与同伴们哭诉自己是被?逼无奈,后脚却恍若迫不及待般地递交辞呈。
收拾包袱时一直抹着泪夸主家心好,道大家若有要走的尽管开口,无有不放的。一些绣娘们本就心思浮动,自然跟上。
“是绣场环境不佳,抑或管理不善?”
花无缺一进门,便?听?少女托着腮嘟囔道。
“一个个的都学了两?月便?说要回去待嫁,求我大发善心莫要强留,我应允了,她们开开心心绣着自己的嫁衣走了……就离谱!”
白衣公子走近,将?桌上几份绣娘的简历大致一瞧,和声道:“她们也确实到?了待嫁之年?。”
“你瞧瞧这个叫林仙儿的,她才十三四岁,跟不悔一般大。这要是杨左使,怎么也得留到?十八岁才肯将?闺女嫁出去罢!”她推去份简历。
纸上的画像巧笑倩兮,纵然画工不怎么好,但依稀可见是个貌美可人?的小?姑娘。
他?冷眼瞧着纸上画像的面貌,未接。
顿了顿却轻笑,柔声细语道:“绣场环境再优渥,教再多学识,也不过是提早让她们准备好嫁人?生子的条件……那些留下的绣娘,才值得花心思培养。”
“我知道。要走的本也留不住,还能给收容不下的其他?姑娘腾位置。就是心中烦闷……为何女孩子非得嫁人?不可?可怜许多少女根本没机会抗争,若盲婚哑嫁,痛苦一生怎么办!”
他?笑意微顿:“世上,哪有那么多两?情相?悦呢。”
“反正,我若非真?欢喜一个人?……”少女怏怏垂眸,指尖摩挲着书案:“是宁死?也不愿嫁他?的。”
——这便?是你离去不归的缘由了么?
花无缺默默思忖道,唇角笑意发苦。
心兰并?不晓得身?边光风霁月的无缺公子在暗地里琢磨些甚么,她如今每天睁眼开始,就是撩起袖子扑在基建大业上发光发热。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铁姑娘苦思冥想,困扰多日了。
终于,某夜子正,半睡半醒间灵光闪过。
她害怕遗忘,遂以顽强的意志挣扎起身?,提笔记下自己的真?知灼见,傲然开怀,复沉沉睡去。
翌日晨醒,呆怔无声。
纸上凌乱草字,艰难辨认方?知:
——人?越多,养的猪越多。
“……”原来她身?处江南,心念昆仑猪。
这份迷惑,直到?去小?楼边新?开的馆子蹭饭时,也未解开。蛛儿听?后哈哈大笑,一面笑一面对着花满楼嗔怪,说其憋笑的模样实在很?无趣。
花满楼摇头,无声叹息:便?是陆小?凤在,他?也不敢笑出来的……他?们若真?笑了,恐怕殷姑娘就要恼了。
少女有时生气,是全然不讲道理的。
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他?已渐渐明悟。
大厨宋甜儿知道后,闷声做了一桌子肉菜:腌笃鲜、东坡肉、卤水门腔、香烤猪颈肉……连炸春卷里头,塞的都是里脊。
端菜上桌时,黄衣小?姑娘握着紫衣少女的手正色道:“铁姊姊,慰你相?思之苦,莫要客气。”
心兰平静地牵起唇角:“我不客气。”
她执起竹筷,已决心化悲愤为食欲。
但这热气腾腾的一桌菜,最终并?没能进到?她的肚子里,遑论带回去犒劳辛苦行医赚钱的花公子。
风尘仆仆的陆小?凤拉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寻来,连口水也顾不得喝:“少女失踪的案子又来了,这回有三个,全是从你绣场离开的姑娘!”
心兰一惊,霍然站起。
那年?轻男子名叫冷血。
是六扇门派出来公干的,神侯府四大名捕排行第四,江湖人?称“冷四爷”。瞧着确实寡言少语,奇妙的是,并?不让人?觉得如西门吹雪那般难以接近。
“她们离去前,都说家里已找了门好亲事,或是年?纪不小?要回家待嫁。我确认过她们并?非被?强逼,划去名字便?放她们走了。”
冷血仔细地翻阅过合同和名单,心说这姑娘简直是在做慈善,面上却只淡淡指着一张画像道:“她呢,也是说要回去成婚?”
画中少女唤作林仙儿,心兰印象颇深。
她点了点头,蹙眉道:“她尚不满十四岁,因此我多劝了几句,但她坚持要走……这群贼人?,真?就连小?女孩儿也不放过,可恨!”
“不,她平安无事……”冷血默了默,方?继续道:“就是她报的案子,是唯一逃脱的人?。现下正在县衙里,说哪儿都不安全,吵着闹着要跟衙役们同吃同住。”
心兰眨眨眼,欣喜道:“有证人?,岂不是有望找到?幕后黑手和失踪少女了?我认识位叫秦云的姑娘,很?早便?被?抓走,若有甚么线索,还请冷四爷告知!”
“那林仙儿……”冷血张了张嘴。
注视着眼前面带疑惑的少女,俊脸薄红。
他?实在无法梗着脖子说出话来,移开目光,推了记旁边大快朵颐的陆小?凤:“你来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