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1 / 2)
白衣少女瞧了这小姑娘一眼,有些惊讶。
她听得很清楚,然而面上竟没有露出害怕的情绪,更没有夺路而逃或央求相救。
大概是察觉到周遭环境的压抑,面对挤挤挨挨要围过来的流民,将军又炸开了一身毛,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疤头汉子手上握着把砍刀,大笑道:“朱大小姐也不必隐瞒身份了,束手就擒,也省得咱们这群粗人伤了您啊!至于你们……”
他阴冷的眸子瞥向了纪晓芙母女:“现在回来帮忙抓人也就罢了,否则……大爷就把你们三个一块儿卖了!”他们人多,对面三个毕竟是女流之辈,不怕做不成这件事。
这一路他已琢磨那对母女许久,不想还有条大鱼自己撞进网来,简直是意外之喜!
纪晓芙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贼人怕早有预谋,只恨自己当初不愿将人想得更坏。如今多思无益,拔出佩剑,冷静地上前将女儿护在了身后。
白衣少女环顾四周:“不就是要我赔偿么?倒也不必那么麻烦……”她娓娓道来,声音既轻且柔,一边说着一边捡起了地上的破锅。
“朱大小姐呀,你现在伏低做小,实在是迟了!不过,若能让哥几个尝尝这雪岭双姝之一的滋味儿,倒也不是……”疤头汉子以为她知道怕了,可怜兮兮想要求饶,围在他身旁的几个青壮俱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突然仿佛脖子被人卡住了似的。
一个接一个成了闷葫芦,连呼吸都透不过气来。
少女上前了一步,慢吞吞道:“你们瞧呀,这锅子,难道不是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了么?”
璀璨白光闪过,本是被咬得稀烂的破锅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成了口新锅的模样……实在神乎其技,鬼神莫测!
这被认为是侥幸死里逃生的少女穿着一袭雪白的衣衫。在惨白的月光下,她漆发如墨,倒衬得面容竟似比衣裳更白,白得晃眼。偏偏她还在一步步地走近,要他们每一个人都好好“瞧一瞧”。
“大、大哥……她,她……”瘦子语无伦次,身躯抖得不成样子,似乎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要晕过去。
“她……她不是人,是鬼!朱大小姐化作厉鬼,回来寻仇啦!”更多的流民呼喊着奔逃,仿佛下一刻白衣厉鬼便要追上来吃人。
“小娘皮装神弄鬼!”疤头汉子不信邪,对着微笑着走近的少女举刀,作势要砍。
“别!”不悔也被吓到了,却还是担忧占多。
白衣少女避也不避,唇角弧度亦丝毫未变。
眼睁睁注视那锋利的砍刀直直朝自己劈下!
离得太远,纪晓芙想要阻拦都来不及。
她不忍地侧过头去,以为眼角余光会瞥见人的身躯被劈开以致血流如注的残忍场面。
“——叮”铮然一声,刀锋仿佛是砍到了什么珍稀的坚硬金属上,震得那握刀的汉子虎口发麻。
白衣少女朝他笑了笑,轻轻道:“这刀太钝了,我连皮都没有破……哦不对,我竟忘了……”
似是察觉失言,她蹙着眉摇了摇头,哀哀道:“我已经……没有……皮……啦!哈哈哈哈哈哈~”她唇角弯起,笑容逐渐放肆。
若在日光下是明艳动人,然此时对惊惧的对方来说,却添数分可怖。
下一刻,疤头汉子屁滚尿流夺路而逃。
他做尽恶事,还常得意一身煞气连鬼神都要退避,此刻却真真吓破了胆子,三魂七魄都压不住了。
早就盯死他的将军紧追其后,汪汪叫了两声,硕大的狗嘴便发狠咬了上去。
“——嗷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划破山林的寂静。
使出了吃奶劲儿奔逃的流民们听见了这声惨叫,本还想回转确认的脚步一顿,随即愈加急迫地四散开来。
他们本就是群搏命求生的乌合之众,大多并不算是那疤头汉子的手下。大难临头,对生的渴望超越了一切,慌乱的情绪互相感染,更是一个赛一个跑得快。
只有母女二人还留在原地。
不悔嘶声道:“你、你难道真是……?”最后一个字眼堵在喉咙口,小姑娘竟没敢说出来,头一回瑟缩在了母亲身后。
“别怕别怕,我是人!”白衣少女连连摆手,稍稍靠近了她们两步又停住,轻笑道:“刚刚不过是变个戏法吓唬那些坏人,我有影子的,怎么会是鬼呢?”
“不信你摸,我的手是温热的。”
她将右手伸出来摊开,指节匀称又纤细。
不悔自然没搭上去试探,又问她:“你起先说自己姓花……但方才那些人振振有词说你姓朱,你也不曾反驳……连名字都不肯直言,要我们如何信你?!”
这个问题当真要将少女问倒了。
她不过是今日才初初复苏意识,又将那破系统赶出了脑海。如今既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身处何方,连狗子也是偶遇得来的……稍加回忆,脑内一片浑噩。
有些事稀里糊涂地知晓,但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又实在是难。
——她自己亦是满头雾水,又怎么说得清楚?
所以别人斩钉截铁说自己是朱九真,她想到那系统说什么“朱……”,疑心确实与自己的身份有关,却不敢认,更不敢一口咬定自己不是,着实头疼。
“非是我不肯说……”少女露出愁容,呐呐道:“可我当真记不清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只依稀记得自己姓铁。但若这么说,又怕你们不信……所以我就胡诌了一个。”——虽不姓花,但姓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