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厄意(1 / 2)
“祁四死了。”
“一刀扎穿的心脏。”
“被发现的时候人还绑在树上,站着死的,血流了一身、积在脚边,都干了。”
“凶手?不,没抓到。”
“……”
“龙鑫家的地窖确实小,里面储藏的都是酒。”
“是不是藏有暗室?”
“那我再去探探。”
然而还没等到珊婶传来好消息,坏消息又传了过来——
“又死人了。”
“又?”
“李家的傻姑娘,唉!都说她和邻村的陶家大儿子私奔,结果?……心口被人扎烂了,睡着了似地躺在她家的包谷田里。”
“出外注意一些,别单独行动。”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祁四和李傻之后,短短三个月之内村里又接连死了六、七个人。几乎每隔三、四天就会传来一个噩耗。起初还只是惊惧,到后来就变成了恐慌。凡是能走动的人,都觉得自己背后藏着一个阴暗的影子,随时会扑上来往自己胸口扎刀子。
村里警备力量提升到了最高级别。自发组织的巡查队日夜不停的巡逻,邻里之间守望相助。每一家都准备了一副大铜锣,丁点风吹草动就敲得哐——哐——响。但巡逻队赶过去又会发现,根本没事,就是自己吓自己而已。
在这么紧绷的气氛中,村里还是出事了。
王翰之家三个月大的婴儿半夜被人从床边摸走。第二天找到时心口戳得稀烂,孩子早没气了。
三个月大的孩子死了算早夭,入不得土。回龙村的老规矩,小孩子尸体火化,骨灰归还给不归之森。
抛骨灰的那一天,几乎全村的人都聚到断龙崖上。孩子的妈妈抱着装骨灰的小坛子不肯松手,王翰之只好一点一点从媳妇怀里把坛子抠出来。他本可以干脆利落地把骨灰一股脑儿全倒下去,然而初诞之喜、天伦之乐、曾经有过却又失去、无限美好的未来憧憬……都让人踌躇不舍,最终只能抱着坛子,哆哆嗦嗦地掏出一点是一点,看灰白色的灰从指缝里泄走,顺风而去。
那孩子时时发作的哭声、逗乐时的咯咯、翻身时的哼唧,就这样随着风,一点一点的远逝了。
二十八岁的男人是年轻的父亲、妻子的倚靠、家里的顶梁柱,早已在生活中学会了隐忍沉默和收敛情绪,他象大山一样踏实。可现在他背对全村人抑制不住地涕泗纵横,怀抱一个小小的瓷坛,身形佝偻,哭得象个孩子。
郝玲呆呆望着前面痛哭不止的两夫妻,过往与前面两个佝背重合起来。她茫然四顾,目光逐一扫过身边的人群。
这场不算葬礼的葬礼让人感同身受,周边无一不是悲戚凄绝的面容。
天上淅淅沥沥飘起牛毛雨,覆在人脸上冰凉冰凉的。
人群耸动,人群流动。
她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这才收回茫然的视线,浑浑噩噩跟着人流一起走下断龙崖。她没有回家,而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去了何家小院。跟在她身后的好几个人影都微微一顿。
龙四带着自己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见媳妇回家路上突然拐了个弯,便张嘴预备唤她一声。看她失魂落魄,龙四半晌没有发出声,最后默默跟在后面护送了一路。直到亲眼确认她进了何家小院,这才摇头叹息一声,背着小儿子龙丹,牵着大女儿龙晓晓往回走。
“阿爸,为什么不叫阿妈回家呢?”龙晓晓唆着手指问。“你阿妈见不得小孩子早死,她心里苦,想找个人叙叙话。由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