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 129 章(1 / 2)
近日,终年静谧的昆仑山有了些许变化,各路仙神?纷至沓来,山中妖灵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
昆仑乃是西王母庇佑的仙山,但凡是生在此处的妖灵,大多有点飞升成仙的念想。
仙神?之寿何等悠长,哪能年年都过?
西王母寿辰千年只这一回,四方仙神?皆会来此贺寿,但凡能从中沾点仙神?之气,往后修炼也会更加轻易。
若是运气好一些,直接被哪位上神?看上,带回去做个灵宠、坐骑什么的,便能从此脱了妖籍,成为仙兽神兽,有如一步登天。
如此机会,试问谁不心动?一时之间,许多修为不足的小妖,都开始寻思如何才能去到昆仑山顶了。
幽砚却是半点兴致都没有,只带着她的小羊驼,爬上了一棵大树,树上的雪落了一地,她们却只一同望着远方仙雾缭绕的那座山头,有一句没一句地谈天说地。
“西王母一直住在昆仑山的山顶吗?”
“是啊。”
“神?仙住得可真高啊,寻常小妖修为不足,应该都上不去吧?”
“神?仙都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幽砚淡淡说着,目光同她的语气一样平淡。
这样的目光,这样的口吻,无疑与多年后的幽砚相似,却又全然不同。
多年以后,幽砚也是这样说话?的,可不同之处在于,幽砚每一次提到天界仙神?,都会多上几分讥讽,眼里甚至还有些仇视。
可此时此刻,这样的仇视,是并不存在的。
西王母寿辰之日,一定发生了什么。
事到如今,如果想要陪幽砚安然度过这一切,那她便该阻止幽砚去到那场寿宴,若想和幽砚一同经历那些苦痛,她就该促使幽砚前去。
可这一次,她不想当做决定的人,她要跟着幽砚的选择前行?,不管幽砚做下什么决定,她都会一直陪伴在幽砚的身旁。
山中朝夕相伴的岁月总是无比安宁,日子一天天地过着,西王母寿辰也一天天在临近,梦外鸟女人曾经提到过的镜子至今没有出现,幽砚也半点没有想要前往西王母寿宴一观的想法。
那个被幽砚与系统一同标为重点的“西王母寿辰”,放在今时今日,仿佛就只是一个无比寻常的日子,不管那日昆仑山巅如何热闹,都不会影响她与幽砚平淡如水的生活。
可那一日真能就这样安然度过吗?
眼前这一切越是平淡,亦秋就越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西王母寿宴前夜,亦秋被幽砚自床上摇醒,她困倦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只见幽砚一直望着她,神?色尤为复杂。
“怎么了?”小羊驼小声嘟囔着,努力睁开双眼,试图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短暂迷糊后,她听到幽砚对她说了一句话。
“我?想明白了。”
“嗯?”
“我?该上山去。”
“啊?”亦秋瞬间就清醒了,她用力摇了摇脑袋,一脸诧异道?,“怎么……怎么忽然这么说?”
“亦秋,你说过,西王母寿辰之日会发生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会改变我的一生……”幽砚说着,不由得低下了眉眼,“你让我陪你找镜子,让我想法子避开那一切,我?是一直都不乐意的……其实,我?骗了你。”
亦秋呆愣在原地,大脑有些宕机地冲着幽砚歪了歪脑袋,眼里满满写着迷惘。
“我?不是不乐意逃避一切,我?是害怕我?这样做,反而会弄巧成拙,撞上了本可避开的一切。”幽砚将话?继续说了下去,“我?嘴上说着,躲不掉的,心里却有一直有个念想……我一直在想,你口中那个未来的我?,是不是曾经做了什么,才会被天界仙神?逼得堕入魔道?,我?若不这么做,是不是就可以安然度过这一劫……”
“幽砚……”
“亦秋,你同我?说未来的那个我?,我?听完以后真的很?高兴,高兴那么多年以后,我?能有幸遇见你……可我也听出来了,这一切美好都因你而来,在你没有出现的那两千五百多年里,我?依旧是那个孤身一人的我?……就算不再为世所不容,也找不到一个让自己接受这个尘世的理由。”
“你……”
“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我?只要一想到我竟一个人在黑暗里煎熬了那么久,我?就没有勇气去面对清醒后的一切……我怕你口中的那些美好,根本不足以将我?从深渊之中带出来……所以,我?自私地想,如果能够一直留在这个梦境,如果能够……和你一起,一直留在这个梦境,我?为什么还要清醒呢?”
亦秋一时失了言语。
她一直以为,只要避开了噩梦之中那个痛苦的根源,便能破梦而出,却从未想过,沉浸于美梦之中,同样会无法醒来。
这就像她一直以为,幽砚什么都不去做,只是想要顺其自然,却从未想过,这竟是一种逃避。
在她的心里,幽砚从来都是临危不惧,不管发生什么都无比理智的一个人。
可她到底还是忽略了,五百岁时的那个小幽砚,只是一个还未经历真正苦难的孩子,还做不到像长大后那样,无时无刻都保持着冷静。
五百岁的幽砚,尚还做不到冷静地分析局势,冷静地计较得失。
“我?……差一点,就想这样拉着你,拉着你和我?一同,永永远远留在这场梦里了。”幽砚说着,那冰凉的手指,如往常一样,轻轻抚上了亦秋的小脑袋,“可是这样,我?们会死在梦里吧?”
而后,她的指尖,又?顺着那尖尖的小耳朵,一点一点向下顺着那被睡得蓬乱的绒毛。
“其实,我?是不在意的……因为,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还活着……如果有一个在乎我?的人,能随我一同死去,不比去面对你口中那个陌生的未来要好吗?”
亦秋从未想过,表面波澜不惊的幽砚,心底竟一直在想这样的事情。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呼吸,那种感觉,就像被一根针刺入心底,虽不致命,却偏偏碰一下、痛一下,不将其拔除,便会一直折磨着她。但她知道,这根针,不在她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