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 98 章(1 / 2)
——我?不爱这尘世,我?只爱你。
有那?么?一瞬,似有一种悸动,于昏天暗地中奔涌如潮,仅一个不慎,便撞入了亦秋的心间?。
画中之境,在那?一刻,一寸一寸开始崩塌。
那?被模糊了视线的双眼,在短暂不见光明之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衫银发的天神,自?那?残破不堪的画境之中走出,他持一把绘有无眼之龙的折扇,将所有破碎的记忆收归其中。
“当年,收留她们?的是我?,无法给予她们?一世安宁的也是我?。”熏池沉声说着,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了眼眶微红的江羽遥,“蛇山也好?,仙麓门也罢,祸斗犯下的罪孽,我?定?会尽力偿还……”
江羽遥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泛红的眼底似有几分犹豫。
“江姑娘,或许,我?该称你为扶桑。”熏池说着,向江羽遥欠身鞠了一躬,道,“我?曾说过,我?有求于你。”
江羽遥连忙上前?将他扶起,眼底满是茫然无措:“仙上不必如此?,我?如今不过是一介凡人,实在承受不起这般……”她话到此?处,见熏池眼神决绝,一时也不再多?言,只皱了皱眉,于片刻思虑后,抬眼问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夫诸祸斗,水火难容,这是她们?与生俱来?的宿命。可金乌为火,扶桑为木,本也该伤害扶桑,但金乌栖息扶桑数千年,却从不曾伤她分毫……”熏池说着,眼里多?了几分期盼,“扶桑神女,仙麓门遇劫那?日,我?曾看见你的枝叶不惧天火。若这茫茫三界,还有谁能帮她们?,那?便只有你了!”
“可是……”
“若夫诸能得你守护,定?不会再受祸斗之力的侵害。”熏池说罢,轻唤了一声,“月灼,过来?。”
短暂沉默后,一个身着黑衣的小姑娘,自?离熏池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闷声走了出来?,她低垂着通红的眼睫,步履沉重地来?到了熏池的身后。
那?丫头瘦瘦小小的,小脑袋一垂,都还未及得上熏池的肩膀。
她抬起一双含泪的眼,毫不闪躲地对上了江羽遥的目光,那?无比复杂的目光中,写?满了希冀与不安。
江羽遥:“你……”
月灼:“蛇山翳鸟曾向我?承诺,如果我?能焚尽金乌扶桑二人神魂,便允我?带渐漓藏至蛇山,蛇山有木神设下的守护结界,到时候,天界中人便再无法感应到我?与渐漓藏身何处……”
“金乌、扶桑……”江羽遥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目光不由?得望向了同她一样诧异而又茫然的洛溟渊。
就在这时,月灼忽然一下跪在了江羽遥的面前?。
江羽遥不由?一愣,回过神后连忙上前?想要?将其扶起,却不料这小丫头倔得不行,含泪的双眼里,载满了愧疚。
“是我?不懂事,是我?自?私自?利,受人欺骗利用……”月灼说着,咬破下唇,更是捏紧了小小的拳头,“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用余生千年万年赎曾经之罪,往后当牛做马也万死不辞,只求神女出手相助,赐予我?和渐漓一个成全。”
“可,可是我?……”江羽遥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此?生以外的任何事,我?没有那?样的力量,也不知如何帮你……”
一时之间?,熏池与月灼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江羽遥与洛溟渊今生之劫未尽,此?刻仍未重归神位,就算已在幽砚相助之下强行觉醒了部分神力,仍与洛溟渊的情况十分相似,面对这股力量,拥有却又无法真正掌控。
扶桑是不惧天火,可如今的扶桑不过是个人类,连最简单的渡送灵力都无法做到,又要?如何护住渐漓?
“幽砚……”亦秋下意识拉了拉幽砚的衣袖。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对幽砚就是有种雷打不动的迷之信任,仿佛这世上就没有幽砚不知道,或是做不到的事。
幽砚沉思片刻,淡淡说道:“这个简单。”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幽砚。
幽砚的目光则是望向了月灼:“简单是简单,不过要?看你与渐漓愿为彼此?牺牲到哪一步。”
“若我?此?生能与她一起,我?愿牺牲所有。”月灼的目光无比坚定?,“若不能,我?亦可为她舍了性命。”
“那?么?,她对你呢?”幽砚继续问答。
月灼不由?得陷入了一阵迷惘。
她将渐漓视作一切,可在渐漓的心里,她又占据着怎样的地位呢?
就在她茫然不知如何应答之时,白鹿已悄无声息自?远方行来?,较之上次仙麓门一别,她虚弱了许多?,目光却依旧温柔。
“我?亦是所有。”白鹿声音虚弱,却偏又无比坚定?,话音落时,那?温柔的目光,只一瞬便对上月灼诧异却又止不住欢喜的视线,“我?此?一生,千年万年,只有这么?一个家,而你,是我?宁死也不愿伤害分毫的家人。”
“当我?发现,我?并不能与你共存之时……”白鹿说着,缓步走上了前?来?,“我?曾想过,无论如何,都要?将所有好?的留给你。”
若月灼能好?好?活下去,她愿舍下敖岸的山山水水,愿舍下那?个顶着天界非议护她性命的熏池,更愿舍下那?些得之不易的安宁,再次回到对她而言几近凉薄的人世,漫无目的地独自?漂泊。
可是,一厢情愿地付出,反而成为了一种无可挽回的伤害。
“对不起。”白鹿轻声说着心底的歉疚,一步一步,来?到了月灼身旁。最后,她用上仅余的力气,幻作人类身形,轻轻揉了揉月灼额前?的碎发,苦笑?道,“若早知你不喜欢,我?便不会自?作主张……”
“你让我?不要?为你难过,可这世上若是没了你,我?便不知再如何不去难过……两千多?年以来?,我?一直活在愧疚之中,也一直在寻找一个能与你在一起的办法……”她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柔,偏又一字一句,撞入人心,“可我?多?害怕,我?会永远无法寻到,又或者,当我?寻到那?个办法之时,你已不再愿意将我?原谅。我?无数次在梦里,哭着祈求你的原谅,却又无数次睁眼,看不见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