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针锋相对（2 / 2）
不管心里究竟是与不是，总还是假装着不是的，道理李昭懂得，襄国长公主要的也是李昭这个时候低下的头。
但是，这仅仅也只是开始罢了。
襄国长公主道：“都说唐国公夫人病重，一直卧床不起，眼下看来却不是。”
目光落在窦氏的身上，窦氏恭谦地道：“劳长公主挂念了，妾虽然病重，长公主前来，理当拜见。”
襄国长公主道：“夫人有恙回去歇着吧，我是冲着令嫒来的，有她在，唐国公也罢，国公夫人也好，尽可散了，你们都不是我要找的人。”
“阿昭，随我走一趟如何？”襄国长公主好像说够了想说话的话，这不已经朝着李昭打了招呼，让她随她走一趟。
“不知长公主找小女所为何事？妾与小女分别多年，小女才回来，妾甚是不舍，请长公主念着妾病重的份上，让小女留下如何？”窦氏闻之立刻捉住李昭的手，看着襄国长公国说的一番话带着哀求。
襄国长公主道：“国公夫人误会了，我只是寻阿昭说几句话罢了，无意将人带走。而且像阿昭这样的国之栋梁，只要她一心为大汉做事，我怎么舍得让她离开。”
一语双关，李昭道：“阿娘你听见了，长公主只是寻我说些话，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回去歇着，我随长公主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襄国长公主就是冲着李昭来的，也不会允许李昭不随她去，李昭也大方，寻上门来的襄国长公主必是有事让她去办，她乖乖地听听就是。
李渊在此时开口道：“长公主有所吩咐，阿昭你要听话。”
作为父亲又为臣子的说出这样的话来，没人能挑出刺来，李昭笑着应下，襄国长公主赞道：“都说唐国公忠贞不二，传言不虚。”
“长公主过奖了。”李渊不卑不亢地接话，襄国长公主走到李昭的面前，不由分说的捉住李昭的手，“走。”
杀气腾腾地拉过李昭即往外走，窦氏惊得本能想要跟上，还是李渊反应更快，先一步将窦氏捉住。
“阿爹阿娘，我一会儿就回来。”李昭倒是半分不为自己担心，襄国长公主连看都不看后面一眼，只管往前走。
窦氏看向捉住她的李渊，李渊却摇了摇头，“你要相信阿昭。”
李昭敢回来，是有她非回来不可的理由，同样，也是因为她有了应付襄国长公主的成算，他们既然帮不上忙，便不要添乱。
窦氏气得一把推开李渊，“若是阿昭有个万一……”
“他们还不敢。”此时此刻的李渊眼中闪过狠绝，要说李昭的错，李昭有什么大错？
无错就想让李昭死，李家也不是吃素的，平日里的小算计无伤大雅也就罢了，让李昭去打仗也好，使唤李昭当出头鸟也罢，也是李昭自己愿意的，李渊无话可说。
但是，若是襄国长公主没有原由就想处置李昭，想要李昭死，李渊必不会看着她乱来。
窦氏得了李渊一句话，知道李渊是心里有数了。
“襄国长公主来寻我们阿昭，到底所为何事？”窦氏虽然放下一点点的心，却还有其他的担忧，就襄国长公主几次出面让李昭做的事，哪一桩都不是小事，而且不管做得好做得不好，都让李昭讨不了好。
李渊道：“我们阿昭与旁人不同，如今天下动乱，而且各方叛乱而起，既能完全听陛下的，又不想与世族合污的人不多。”
恰恰李昭看起来就是不想依附家族，想要自立更生，因此，要是让李昭去平乱，未无不可以。
“都这样了，还会让我们阿昭出面？”窦氏想到李昭因为他们已经下狱了，如此想用李昭，杨广和襄国长公主会放心。
李渊道：“用人，只要能用，不听话点又如何，只要不会威胁到他们，有什么关系？”
理由说来让人无法反驳，却叫窦氏一口气卡着半天说不出话，李渊道：“我们家阿昭要的，才是我真正看不透的。”
可不是，高句丽那里出现的所谓明城城主，别说襄国长公主怀疑到李昭的头上，就是李渊也怀疑。
但是怀疑又怎么样，因为怀疑所以不管不顾的动手，扣李昭一个私平定他国的罪名？
可是有这个罪名？
襄国长公主拉着李昭走了，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不错，千方百计让陛下赶你出了洛阳，天高任鸟飞？你怎么还回来，你应该不回来的。回来了，你就走不了。”
“长公主说哪里话？我有没有做错事，长公主心里比我还清楚，我入了大牢，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出来了，我不走还留在洛阳再入一次狱？我看起来有那么傻。”李昭摊手一脸无辜。
别管她到底使了多少的手段才离开了洛阳，可是当着襄国长公主的面必须不能承认自己动了多少心思。
相反，她还得装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跑出洛阳，因为心里委屈，所以想找个地方散散心。
“委屈？委屈不委屈的你我都清楚。能算计到我头上，李昭你是有几个脑袋？”
“就一个，就一个而已。”李昭答得飞快，“就一个的脑袋，而且我一点都不想死，请长公主你相信我，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死，还希望将来能活得肆意，比如像你一样。”
真心或是假意，襄国长公主自然听得出来，况且李昭一开始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早就清楚，要不是因为李昭想为了心中的肆意而算计上杨广，让她看出李昭可用，李昭不会有今天。
“我对你算是有知遇之恩吗？”襄国长公主问了李昭。
李昭答道：“怎么能说算是呢，若是没有长公主殿下出面，绝没有昭今天，昭都明白的。”
所谓恩也罢，情也好，李昭那是一直都记着的，故而答来甚是顺口。
襄国长公主道：“故而你会愿意为我所用？”
“陛下与长公主但有差遣，昭是臣，也是民，自无不敢不听。”李昭对答如流，引得襄国长公主上下打量了李昭一圈。
“你如此乖巧，就好像早料到我会用你？”襄国长公主再一次开口，李昭一叹道：“长公主，都是聪明人，何必再各猜各的心思。”
襄国长公主本来心里堵气前来了的，随着等着李昭的日子越长，她心里攒着的气也就越多，但是看到李昭，也就是一瞬间爆发出来，到了现在，她突然有些不自信了，她要是真将李昭养了起来，将来这个人果真能由她控制得住的？
不确定地想着，也就将话问了出来，引得李昭叹息而问。
“我身为大隋的公主，我没有选择的余地。”襄国长公主说来，回眸看向李昭道：“我要守住大隋的江山，容不得任何人打大隋的主意。世族如是，你也如是。”
亮出底线来的襄国长公主，李昭没能忍住地道：“昭就算一心为大汉，长公主就相信昭？”
“除了昭之外，长公主想要的太多了，就拿高句丽的战事来说，陛下和长公主为何让昭回来？”明明只要给李昭足够的时间，足够的兵马，就能保证李昭完全拿下整个高句丽，都不需要杨广所谓的御驾亲征。
但是因为种种的原因，哪怕他们明明知道李昭是可以拿下整个高句丽国，却还是将李昭调了回来。
一个臣子拿下整个国，无人辖制，若是李昭自立为王，他们当如何？
世族是杨广他们要对付的敌人，可是再养着李昭下去，同样也可能会让李昭成为大隋的敌人。
“有些功，不能让你尽揽。”襄国长公主说来，功高盖主这四个字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在杨广御驾亲征，举百万的兵马都打不下一个高句丽，李昭却凭一万兵马起头，生生发展出一支可以攻下整个高句丽的兵马，别说是杨广了，哪怕是世族，难道他们就真容得下李昭？
“故而，长公主还怪昭跑得快？无功有错，有功也有错，这是什么说法？换了长公主你，你又会如何？”襄国长公主想指责李昭，却又怎么去指责？
李昭说的是事实，别以为李昭年纪小是个女郎，人家就由着你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
当皇帝有许多的心思都不为过，可是你有再多的心思，你也得讲一个道理，你不能乱来，更不能随便因为一个人立下太多的功，你怕江山不稳便急急把人解决了。
“你很聪明。那你更应该守住一个为臣的度。”襄国长公主说到这里了，也不怕与李昭说得更白些，让李昭自己想清楚了，她当真就认为自己无错。
“君不类君，臣如何为臣？”李昭讥讽一句。
“放肆。”襄国长公主喝斥一句，李昭道：“昭不过说一句心里话，若是长公主不能容，不是非用昭不可。”
想用一个人，用完想用就扔，还不让人有半分的怨言，说出去不怕笑死人。
“李昭，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襄国长公主朝着李昭再喝一句，李昭闻之轻笑了，“依长公主方才所言，就算昭一直都听你的，可是要是昭立的功劳太大，大得不为长公主与陛下所容了，长公主与陛下自然也会对我动手，到时候比起只是死一个李昭来，更有可能会连累家族，如此倒不如现在就让李昭去死。”
拿死来威胁李昭，李昭不否认自己怕死，而且极怕，但是再怕死也得做一些事，不把话说白了，攻打高句丽的事有一回难道不能第二回？
“你……”襄国长公主听明白了，可是听完李昭的话，她这心下却更是大定了。
聪明的好，而且听出来李昭话里话外的意思了，她就是想要为自己也为李家争一个未来。
别管李昭将来会立下多大的功，李昭只要求他们不能苛责李家，更不能卸磨杀驴。
“你会忠于大隋？”襄国长公主一开始是气的，可是慢慢的却不气了，不仅不气，而且还放心了。
李昭心下想要捂脸，却还是生生忍住了，与襄国长公主道：“是，只要陛下和长公主相信昭，昭会忠于隋。”
反正在杨广和襄国长公主没死之前，李昭肯定不会动他们半分，那要是杨广不在了，大隋都亡了，旁人做的事，她管不着吧，哪怕是她亲爹。
襄国长公主不知李昭心下暗补了多少，但李昭答得毫不犹豫，叫得襄国长公主的心更松了两分。
李昭毕竟是一个女郎，一个皇帝可以启用一个女郎，让她有机会上战场，立战功，这份知遇之恩，总不可能李昭丝毫不放在心上，李昭看起来不是一个没良心的。
“你要的我会为你争来，只要你足够忠心，我就会为你撑腰，往后你打仗，你要怎么打，怎么对付人，我都会为你撑着。”襄国长公主是第一次对人许下如此承诺。
若不是看到了李昭的价值，确定李昭的确是一个将帅之才，襄国长公主却未必会如李昭所愿给李昭想要的一切。
李昭心下暗叹，她把话说出来，何尝不是想试试襄国长公主的容人之量，显然襄国长公主还是有容人之量的。
“谢长公主。”虽说李昭得到了襄国长公主的答案，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要不是看出来跟着杨广混没指望了，她也不至于跑到高句丽去想要培养自己的兵马，那算是下策了。
“回去吧，最近在太原安生地呆着，我会去见陛下，尽早为你讨到你要的东西。”襄国长公主也能感觉到李昭的心已经定下，这样也好，只要心定了，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李昭乖乖的应道：“诺。”
襄国长公主是为李昭而来，达成了一定的协议，确定李昭所欲，襄国长公主也就走了。
李昭被襄国长公主拉了出来，飞云和灵韵在一旁等着，方才襄国长公主来势汹汹的样子，谁看了都害怕。
“娘子没事了吧？”飞云上前问来，李昭道：“没事。长公主走了，我们回吧。”
“还好还好。”听到襄国长公主没有问罪李昭，飞云暗松一口气。
灵韵道：“长公主没让娘子做什么？”
“有啊。也得等她回去见完陛下后才好说。”李昭答来，回头朝着灵韵道：“你可不许动什么歪心思。”
“灵韵不敢。没有娘子的吩咐，灵韵什么都不会做。”赶紧和李昭保证，这也是他们先前说好的，若是灵韵敢轻举妄动，坏了李昭的事或是坑了李昭，李昭可不会容她。
“那我们可以留在太原了吗？”飞云最想问的就是这一句了，李昭爽朗地回应，“可以，我们得留在太原等着长公主那边传来消息。”
“真是太好了。”故土难离，不能否认高句丽那里挺好的，凡事都是李昭说了算，李昭说一没人能说二。
但那里毕竟是异乡，还是太原更让飞云喜欢。
李昭想了想问道：“你更喜欢太原？”
飞云本来挺高兴的，叫李昭问得倒是一顿，连声地道：“娘子不喜欢太原吗？太原有我们的亲朋好友。要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离开故土。”
这个道理倒是能说服人，李昭也得承认如此事实。
“说得对，要不是逼不得已，谁想有家不能归。”高句丽的那些百姓，或许还是应该让他们回到大隋来？
李昭心中闪过如此念头，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谁敢说就杨广那个样子，他会不会什么时候又来抽风一次，大举兴兵攻打高句丽。看起来高句丽都不像学得乖的样子，或许还会进犯，既然再犯，杨广更不能容了。
李昭心下一声轻叹，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还是先回家吧。”
这会儿国公府里上下怕是都急坏了，还不能确定李昭叫襄国长公主使唤成什么样子。
李昭回来得快，窦氏虽然回了李昭的院里躺下，李昭回来听说窦氏吃了药，药性发作没能撑住地昏睡过去了，而李渊在书房等着李昭呢。
没办法，还是应该先去见李渊的，李昭干脆地走去，李渊在书房来回跺步，两个年长的儿子李建成和李世民都在那儿坐着等着，听到推门声，李昭走了进来，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