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魏帝秘事(2 / 2)
十年前,他在诗词会上对那个舌辩群雄的徐家嫡女一见钟情,火急火燎地赶回宫想问父皇求一道赐婚圣旨,可谁料到,在他踏进勤政殿的前一刻,勤王周陵与徐家嫡女徐文馥的赐婚身子就已经到了徐府门口。帝王赐婚,不得有失。
三年后,徐家嫡女带着十里红妆入了勤王府,成了勤王妃。
后来父皇驾崩,他以太子身份顺利登基,但群狼环伺,不知有多少双手等着把他从龙椅上拽下来,他殚精竭虑地守着帝位,一时之间仿佛记不起徐家长女的音容笑貌。
只怪两年前,他不该醉酒在宫中闲逛,而阿馥也不该跟着勤王前来拜见太后。
一步错,步步错。
阿馥守着秘密搬进了勤王府的佛堂,日日与青灯相伴,而他,也日日守在勤政殿,美人如云的后宫成了无人问津的冷宫。
他立了太子,太子的生母不过是个小小里正的女儿,他的后宫,莫不如说是丞相一派的后宫,上至皇后下至答应,他竟找不出一个干干净净的女人。
和阿馥的事,要瞒着,死死瞒着。
否则两年,七百多个日夜,他怎会连见她一面都不敢。
若两年前没有出事,徐文馥是怎么也想不到皇帝会对自己有那般情意,侧头躲开魏帝贴着侧脸的手,她眼里是毫无波动的死寂,
“皇上应做流芳万世的明君,若因一个女人叫史书生污,不值当。”
“那是死后的事,朕若是连眼前的人都留不住,那才叫没用。”魏帝回道。
徐文馥一击致命,
“皇上,夺□□和有没有用倒无甚关系,得要脸皮够厚顶得住天下人的口诛笔伐才行。”
天下文人的口诛笔伐是其次,他怕的是丞相会借此生事,拉拢勤王。
魏帝无力地垂下手,唇色略淡了些,
“你这模样倒有些十年前徐家嫡女的影子。等过段时间,朕找机会把他调回康阳,好吗?”
徐文馥很想说“好”,只要能调回康阳,父亲就还有机会让徐家发扬光大,哥哥也不必在私塾之中荒废一生。
可一旦如此,徐家,就成了皇上船上的人,丞相派的明枪暗箭总会有那么几支是朝着徐家来的。
徐家,承受不起。
“不,还请皇上许父亲任平乡县令,平乡穷苦,家父鸿鹄之志,康阳虽盛,然能人齐聚,莫不如平乡之地,白纸一张,更易书画。况且家父年事已高,平乡风水宜人,可予养老。”
“养老?”
女人的身子缓缓落下,这一次,魏帝没有扶她,
“你是不是也觉得朕无用之极?龙袍加身,却连官员的任命留走都无法左右,处处受臣子掣肘,嗯?”
“徐文馥,你可有正眼看过我?我何尝不想当个好皇帝,何尝不想做个举世无双的贤君,如同当年,我敢进勤政殿为自己求一个你,可先帝的圣旨和现在的丞相有什么差别,一个个都在与朕作对。”
“皇上……”徐文馥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你回去吧,平乡之事朕自有安排。”魏帝后退几步,转身不再看她。
门能开了,徐文馥依言离开,身后的屋门缓缓合上,里面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瓷器脆裂的声音。
皇帝是好皇帝,可惜臣子却不是好臣子。
农历九月廿十七,甘西旱灾严重,蠢蠢欲动的游牧民族趁机发兵攻城,甘西士兵守城二月余,城中粮草消耗殆尽,军中人心不稳。
姬谆闻此,当机立断,禀明圣上要亲自押送粮草前往甘西。
临行那晚,太子殿下换上夜行衣干了一件让允启没眼看的事——夜探香闺。
“本宫此行最少也要二月有余,新年怕是不能陪阿菩一起过了。不过,”
姬谆不知从哪拿出一大叠信纸摊在卫莘枕头旁,俯身亲了亲床上被吓得还没回神的女人的额头道,
“本宫留给阿菩四封书信,每隔五日便看一封,阿菩什么时候看完了信,本宫也就到甘西了,到了那儿自然会再给你写新的信来。”
卫莘偏头看到一摞信纸,不应为其所动的心落下几块碎石,他眼含期待的样子映入眼中,没忍住,主动俯身将男人抱住。
“殿下有神明庇佑,定会平安回来见妾身的。”
“是,本宫回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见阿菩你。”
姬谆笑着揪了揪她鼻尖,替她捻好了被角,眼珠子绕床转了一周,见被子盖得严丝合缝才算放下心来,
“快睡吧,本宫走了。”
“殿下马上就要启程?”卫莘手撑着床榻探头叫住他,她瞧着时辰,以为他明早才会出发。
姬谆一脚踏上窗台,“是,见过阿菩后就要走了。”
见她一颗脑袋朝着自己,暗叹一声,认命地走回床前再度把人按回床上,盖好棉被,然后握拳抵在人中处咳嗽一声道,
“阿菩若是想本宫,想写信与我,也是可以的。”
太子连夜启程,回绝了太子妃的相送,整个东宫都沉浸静谧之中,只有香叶殿燃了一根烛火。
殿内,年念阑倚靠在床上听着底下丫鬟查探来的消息,
“奴婢在云青院前守了好久,等到殿下那边说要启程了,过了会儿后淳良娣那屋的灯便亮了好一会儿,奴婢细细看了,离开的正是太子殿下。”
飘飘忽忽的烛光穿过身子打在暗色的床帏上,女人秀丽的剪影若隐若现,年念阑想,东宫姬妾何其多,太子怎能只饮那一瓢呢。
她可以允许木云蕴成为宠妃,也可以允许东宫其他女人分得太子的宠爱,因为那些宠爱都是做给人看的,算不得真。
可淳良娣呢,殿下也是在做戏吗,要是在做戏,是做给谁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