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1 / 2)
屋头的几个丫鬟最后是在柴房里找见的。
不单是锦书雪雁,连在外边儿伺候、一向沉默寡言的墨素都被一并捆了,浑身沾染了一圈的尘土。
娴意看得鼻头发酸,上前去亲手解了绳子,一面帮她们拍打灰尘一面低声道:“是我大意,竟险些害了你们去。”几个人万般思绪压在心头说不出口,俱是红了眼眶,各自回了房中梳洗。
待拾掇齐整了重回西间儿伺候,锦书这才觑着机会,悄悄与娴意说起了当时情形。
夜里她去寻墨素转告了娴意的吩咐,不想正房那时黑灯瞎火的一片看不清状况,外头守夜的丫鬟也还醒着,墨素只得回转过来找她商议。
锦书当时便觉不好,可惜为时已晚。墨素也不曾做过这样的事,丝毫没察觉身后不知何时跟了个一身蛮力的婆子过来,两下便将她们打晕过去,竟是连那婆子是何模样都不曾看清!
待她醒转过来,便见自己被扔在柴房里,身边是人事不省的雪雁和墨素。外头王巡吩咐看守婆子的声音清清楚楚,说是待他下朝回来拿到了嫁妆单子,便要将她们三个都发卖了去。
“墨素便也罢了,是几个月前才买进府里的;可你与雪雁的身契留在平州……”娴意愣愣地问,“牙婆怎么肯收你们?”
“奴婢的傻姑娘呀。”锦书无奈地笑一笑,替她拆了发髻,一面小心翼翼地把从肃毅侯府带回来的衣裳首饰尽数收好了,一面慢慢与她解释。
“从前有老夫人护着您、疼惜您,这样的腌臜事儿俱是不许咱们说出来污了您的耳朵的。但现如今……嗐,便教您听一听,权当是多留个心眼了。
“像是这一遭,奴婢几个是您心腹,又没身契,是万万不能交给官牙买卖的。要么寻个远地儿来的私牙,带得远远的再卖出去,一辈子再见不得面;要么便是一碗哑药灌进去,卖到顶低贱的乱窑子里,做个千人骑万人跨的玩意儿,没两年也就齐活儿了。”
“有那再狠心些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打死了事。”她像是慨叹,又像是后怕,低声叹道:“除开这直接要命的,余下不管哪条路,也都是生不如死喽……”
便是带得远远的卖了,没有身契能好到哪里去?一句逃奴就到头了。
前边儿拆东西的声响还没传过来,再没人说话,这屋子里便静得教人害怕。娴意默然盯着炕几上的粉釉双耳小香炉,里头是才点的沉香,散出甜香清凉的味道。
王巡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她是早就看清了的。但她也确实没想到,这人每次做出的事都能教她发现他更多的龌龊不齿,令人作呕。
背心忽然一热,是锦书将手掌温柔地覆上,一下又一下顺过去——娴意这才惊觉,自己在发抖。
“是我太天真了。”半晌,娴意才苦涩道,“从前总觉着自个儿是这世间顶聪明的人物,殊不知自己是眼瞎心盲,蠢而不自知。”
她娘比她精明千百倍,还不是早早地栽了,死后还要被她满心满眼看着的夫君羞辱。她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以一己之力,将这世上的孝道、权势、流言蜚语和种种不得已……全都压在脚底下呢?
何其狂妄,何其天真。锦书却笑了:“这倒也不尽然。从前老夫人和夫人替您盘算好了一辈子,姑娘自然过得顺风顺水,无所畏惧;秦家又是顶清贵的人家,半分糟心事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