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一百二十一(1 / 2)
桓暄连服了一个月解药,脉象逐渐恢复正?常,郑奉御让他将药停了,可他仍旧一副下不来床的模样,粥羹要人一口一口喂,糕饼菓子要就着人手吃——这个人当然是随随。
随随怎么也不信他连一个勺子都拿不动,但只要一看到他苍白的脸,雾气迷蒙的眼睛,她?就很?难拒绝他种?种?无理要求。
喂食还?罢了,喂着喂着屋子里的内侍宫人就悄然退了下去,喂着喂着莫名其妙就被勾到了榻上。
随随不愿承认自己色令智昏,只怪这男狐狸精手段高。
不过以他眼下的半残之躯,一激动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多的事自然做不了,充其量只能过过干瘾。
这日?宫里送了几筐新贡的樱桃来“给萧将军尝鲜”,萧将军尝完,恍恍惚惚地从榻上爬起来,发髻乱了,衣衫皱了,衣襟上染了樱桃汁。
她?转头睨了一眼猫一样懒洋洋靠在软枕上的病人,只见他双颊的潮红一直蔓延到微挑的眼尾,他显然有?些气促,薄唇微启,中间也不知是樱桃汁染的还?是咬出的血痕,那抹嫣红被周围病态的白衬得越发冶艳。
随随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急促起来。
她?轻咳了两?声?道:“我?起来换身衣裳……”
她?说着便?要下床,冷不丁腰带被人一拽,又跌回了榻上。
“一会儿郑奉御要来请脉了……”她?推了推桓煊。
桓煊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低声?道:“姊姊……”
随随一听见这“姊姊”两?个字,就像被人捏住了麻筋一样,手上一丝力?气也无。
男人趁虚而入,长指从她?的脖颈慢慢往下滑,没入衣襟中间:“这里沾了樱桃汁,我?替姊姊清理清理……”
话音未落,他便?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清理起来。
一清理又是一刻钟,随随去净房换了身衣裳,梳好发髻,便?有?宫人来禀,道郑奉御已到了。
随随瞥了眼桓煊,只见他衣襟半敞着,长发凌乱地散在枕上
“你就这样见郑奉御?”她?没好气道。
桓煊道:“反正?我?是病人。”
随随却丢不起这个人:“我?叫人来给你梳洗更衣。”
桓煊道:“我?不喜欢别人碰。”
这话倒是不假,他和一般王孙公子不太一样,或许是因为太难伺候,自懂事起这些事便?不肯假手于人。
随随道:“那你自己来。”
桓煊有?气无力?地抬了抬右手:“我?手上没力?气。”
说完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随随涨红了脸:“桓子衡!”
桓煊道:“姊姊方才不是很?喜欢么?”
随随道:“不许再叫我?……”
桓煊:“不许叫什么?”
随随磨了磨后槽牙。
桓煊道:“除非姊姊替我?梳发。”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哪里学来的?”随随道。
这些哪里用得着学,他乱七八糟的念头要多少有?多少。
但他当然不能说老实话,他毫不犹豫道:“都是桓明珪教?我?的。”
随随咬牙切齿:“那登徒子!”
桓煊同仇敌忾:“就是,我?好好一个正?经?人被他带坏了。”
顿了顿道:“郑奉御来回奔波不容易,别叫他久等?。姊姊快替我?梳头吧。”
随随终究拗不过他,从妆台上拿起玉梳:“闭嘴。”
她?还?是第一次替别人梳头,不过好在时常帮小黑脸编辫子,三下五除二便?替他梳好了发髻,又帮他换了身干净寝衣。
桓煊要了铜镜,对着照了照,这才心满意足,向屏风外?道:“请郑奉御进来。”
郑医官走进房中,看了两?人一眼,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向两?人行礼,接着便?替“先帝”诊脉。
随随见他半晌不开口,心往下一沉:“如何?”
郑医官清了清嗓子:“陛下似有?些阴虚火盛,不知今日?午膳用了些什么?”
桓煊这皇帝名义上已经?死了,郑医官不知该怎么称呼,便?还?是称他陛下。
随随不太懂医术,不过也知道阴火大多是由七□□.欲引起,这医官八成?什么都看出来了,只是没戳穿罢了。
桓煊道:“午膳还?是那些清淡的汤羹粥点,倒是贪嘴多食了几颗樱桃。”
郑医官颔首,一本正?经?道:“樱桃乃是热性之物,陛下毒刚解,身体虚,不可多食。”
桓煊道:“我?知道了,多谢奉御。”
郑医官向随随道:“老夫替萧将军也请个平安脉?”
不等?随随说什么,桓煊道:“有?劳奉御。”
随随有?些心虚,不过还?是伸出手。
郑奉御眉头动了动,收回手指,轻咳了两?声?道:“萧将军身体恢复得不错,再修养几日?便?无大碍了。只是……”
他欲言又止道:“樱桃虽好,还?是不宜多食,两?位来日?方长,可以慢慢食……”
随随勉强笑道:“多谢奉御提醒。”
待郑奉御离开,桓煊忍不住笑出声?来,随随一巴掌扇在他胸膛上:“你还?有?脸笑!”
她?虽未用全力?,毕竟是习武之人,这一巴掌扇到肉上还?是很?疼的,桓煊闷哼了一声?,捂着心口皱起眉。
随随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
桓煊忽然一笑:“姊姊下手那么重,也不怕打死了我?以后没樱桃吃。”
不过第二天他就笑不起来了。
他醒来时身旁的被窝是空的,不过他不以为怪,随随身体渐渐好转,又恢复了每日?清晨练武的习惯,她?起得早,他醒来的时候她?通常都在园中练刀。
待她?练完刀就会回来沐浴,然后与他一同用早膳。
不一会儿,果然响起门帘掀动的声?响。
“你回来了?”桓煊道。
“老奴回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桓煊脸色顿时一变:“嬷嬷怎么来了?”
高嬷嬷一直在蓝田侄儿家,桓煊怕她?年纪大承受不住打击,服毒的事一直瞒着她?,只打算到实在没办法时将她?从蓝田接来见最后一面。
后来拿到解药,也就不急着接老嬷嬷来了。
“老奴要是不回来,岂不是一直蒙在鼓里?”高嬷嬷气冲冲地走到床前?。
桓煊心虚道:“我?是怕嬷嬷担心。”
高嬷嬷冷哼了一声?,努了努嘴道:“老奴眼睛花了,耳朵聋了,人不中用了,帮不上陛下什么忙,只会碍事。”
桓煊捏了捏眉心:“嬷嬷千万别这么说……”
就在这时,屏风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桓子衡,你醒了?我?叫人……”随随话说到一半卡在喉咙里,因为她?一绕过屏风便?看见老人家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