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凤归来（2 / 2）

王夫人便点点头，慢条斯理的把碗里的粥用了，周姨娘忙奉上帕子。王夫人接过按了按嘴角，道：“周姨娘回去吧，别成日里木头一样闷在屋里，无事便常出来逛逛。”周姨娘忙点头称是，慢慢退了出去。

剩下赵姨娘站在那里，手里帕子暗地里扯来扯去。

凤姐见王夫人移到边炕上，便倒了盏茶端过来：“太太叫我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王夫人接过茶喝了一口，道：“娘娘大喜，咱们府里恐要热闹些日子。人来车往，上门祝贺的都是一番心意，总该好好招待，不可堕了娘娘脸面。”

王夫人也不让坐，凤姐便立在底下，笑着道：“这是自然，今儿早上已经吩咐预备下了，太太放心吧。”

王夫人点点头，也不叫她下去，只又拧起眉朝赵姨娘道：“环儿不知上进，每日只在学里混玩，闹得先生都告到了我这里。你这当娘的既不能教导，我便将他挪到我这里来，免得叫你教的尽学些歪门邪道！”

这不啻于摘了赵姨娘的心肝，她唬的一下跪到王夫人跟前，抓着她的腿哭求：“太太！不能啊太太！我往后一定好好拘着环哥儿，再不惹太太心烦，求太太绕过这一回吧！”

凤姐站在一旁，心里暗暗称奇：王夫人吃斋念佛多年，向来很沉得住气。即便赵姨娘日日哄着二老爷歇在她房里，还伙着贾环给宝玉上眼药，她也不过秉承眼不见心不烦，不叫他们近前罢了，从来不曾出手整饬。

今儿这是唱哪出啊？

想着，眼光飘到地上：不得不说，赵姨娘生的实在不错，模样艳丽，身段妩媚，最重要的是······

看了看面色怡然，垂眸吃茶的王夫人，凤姐心里道：最重要的是，她还年轻，且正是一个女人最有风韵的时候。

如今这个美人儿跪在王夫人脚下，再无平日一丝仗着老爷宠爱，持宠生娇的样子。

王夫人终于放下茶盏，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姨娘：“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叫人看到还说我苛待你呢。”

赵姨娘忙去拭泪，只是那眼泪如何也擦不干。

王夫人便朝凤姐道：“凤丫头，你既在这里，就做个见证。若往后环儿再胡闹，就叫赵姨娘就安心伺候老爷吧，环儿一应大小事都别管了！往后你也看着点你环兄弟，别叫他每日里招猫逗狗的。他有不对的你先教训了他，他不听，你只管来说给我。”

看着赵姨娘眼泪盈盈望过来的目光，凤姐回过味来：感情是替自己拉仇恨呢。

就不知是赶巧了，还是有意给自己树敌？

上一世因着王夫人，凤姐从不给赵姨娘好脸色，遇见了也没好话儿。

这一世她可还没来得及得罪赵姨娘呢。

她笑笑，道：“环哥儿自有老爷和太太教导，我连我们大姐儿还没带明白，哪里会管教爷们呢。”

王夫人不冷不热的道：“不过叫你见着就管一声，难道就沾上你了，好歹也是他嫂子。”

说罢挥挥手：“行了，你去吧。”

凤姐便恭敬的行了个礼，退出门外。

走到院里随手招了个小丫头来：“太太这是怎么了？”

那小丫头知道二奶奶是太太内侄女，也不瞒她，凑上前来悄声道：“昨儿晚上赵姨娘说环哥儿课业有些学不明白，要喊老爷过去瞧瞧。”说着四处望望，见无人才接着道：“咱们太太说要同老爷商议娘娘的事，才没叫她又得了逞。”

凤姐恍然大悟，点点头叫她下去。

她就说嘛，怪道王夫人忽然要收拾赵姨娘呢，想是这些年也忍够了。如今闺女出息了，正是扬眉吐气立规矩的时候了。

恐怕昨晚上是王夫人这么些年来第一次能把二老爷留下来。

笑着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王夫人搭着青蓝毛毡帘子的房门，转身回家找女儿去了。

巧姐儿已经起来了，平儿正哄着她用青竹盐漱口。见凤姐回来，她连忙把嘴里盐水吐出来，笑出一口小白牙：“母亲！”

“哎！”凤姐走上前来，接过棉帕子给她擦干脸上的水，“我们大妞妞起来啦？”

巧姐猫儿一样眯起眼在棉布帕子里蹭了蹭，点点头：“嗯！”

“真乖！走，咱们回屋换衣裳。”碰碰她的小脸，抱着回到屋里，找了一身大红袄裙给小丫头换上。

没叫平儿上手，亲自把她一头绒发在头顶窝起两个小揪揪，用编了好几股的红绳虚虚绕上两圈，看起来喜气洋洋煞是可爱。

喂大姐儿吃过饭，凤姐把她抱到膝上，面对面坐着：“姐儿一会先回自己房里玩，等明天母亲再送你去祖母那里，好不好？”

巧姐儿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红润润的小嘴微微揪起来：“可是我想跟母亲一起······”

她乖乖软软的小模样，叫凤姐心都化了，捧过脸来亲了好几口，直亲的她“咯咯”笑起来，才道：“妞妞听话，母亲现在还不能都撂开手，等以后······等到时候我天天跟着咱们乖妞妞，你可不能烦我呀。”

巧姐儿止住笑，小小的手也捧起她的脸，认真的说：“妞妞不会，妞妞最喜欢母亲了！”

“母亲也最喜欢你！”凤姐看着她，欣慰的笑着叹了口气：“真是委屈我们妞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