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1 / 2)
姜眠仔细在他腿上盖了件大氅。
“走吧!”她站起身,捋了捋弄得微皱的素色袄裙,准备推沈执出了门。
沈执看着她垂眼,长睫挺翘可爱,似小刷子般浓密,往下是她烧伤后留下的疤痕,其实他并不觉得难看……沈执眸光微闪,那道片疤痕好像突然间变浅了,是错觉吗?
来不及细究,姜眠已经绕去他身后。
车轮滚动,她推他出了内室的门。
帘子一掀开,屋外凛冽的寒风便迎面吹了过来,几乎是同时,沈执握着扶手的手暗暗发力,手背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
今日其实天色尚可,未下雪还出了日头,但这所小院实在没什么好转的,本就能称上一声荒凉,又是冬日,赏观的景色枯死不活的,四处都是冷冰冰的。
但沈执不一样,他从住进这儿起,里头那张床便成了禁锢他的枷锁,让他无论如何也解不开。
今日于他,仿佛重见天日。
“你冷不冷?”姜眠总担心他会受寒。
沈执摇了摇头,他以前在边关,那边的严寒可比这儿冷的多,“我只是腿不好,身子并无大碍。”
怎么会冷呢,他受这风一吹,才有种自己真实活着的感受。
“只是腿不好,你还真敢说,也不知道前段时间那个病恹恹的是谁!”姜眠哼唧唧将他拆穿,一点也不留面子,“以后再敢玩儿绝食……哼!”
一声“哼”,意思皆在不言中。
沈执瞬间被铺天盖地的羞耻淹没了,他当时没了生念,才会做出那种举动,现在想想,真的幼稚万分。
绝食自尽这种念头,沈执万分不敢再说给姜眠知道,只好低沉着声糊弄,“我想去外边走走……侯府是什么景致,我近乎要忘了。”
若是换个熟知沈执的人,必定知道这话是在骗人,毕竟这几年他常在边关,住在侯府的时日少之又少。
再者,他早已学会对府里这些事物不抱任何感情,什么景致又能放在他心上?
不过姜眠不了解,她被转移了注意,心还软得一塌糊涂,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行行行,推你出去。”
说到底,沈执又有什么错呢,坏人为了权钱作恶,却将他拉进深渊。
姜眠满心眼都是心疼,径直地推他去院外,絮叨:“不能出去太远,你现在还不好被人看到。”
现在不是丫鬟来送饭的时间,这边也够僻静,没人会在大冷天跑过来晃悠。
当然,来找麻烦的不算。
“嗯,听你的。”沈执道。
院外侧行不远处有假山和亭子,姜眠慢悠悠的带着沈执晃悠。
相比她的闲情逸致,沈执还真四处望了一望,只是姜眠在他身后,并未看见他神色越来越冷淡。
“先停下吧。”
姜眠依言停在了亭子边。
“你还没告诉我呢。”
姜眠寻了块干净的阶石坐下,对他道,“你回那个陆……的信写了什么内容?”
“陆清林。”沈执在后面补全姜眠忘了的那俩字。
“哦哦,他是什么人啊?”
“他是……”沈执迟疑了一下,像是在想怎么同她解释,“算是我昔日的军师,极有本事。”
陆清林出身乡野,身份低微,连仕途的边角也够不着。
他去投军,招士兵的管事嫌他体魄不行,缨枪都抓不稳,也不想收他,然而陆清林神色激动,不肯就此放弃,说自己可为将军出谋献计,惹得周围人哄堂大笑,骂他口气大。
然而这一幕被沈执撞见了,沈执没由来的相信那番话。
见他一腔热血,他愿意给他一个希望,便直接收入麾下。
相处之后发现,陆清林确实极具才能,是个可造之才。
时至今日,二人间的情谊已不能用上下部署衡量。
“你们如何打算?”姜眠随口问出声,玉手随心地向他的手背摸去。
肌肤相触的瞬间,沈执心跳猛地加了速,手忍不住缩回去半寸,“做、做什么?”
“你的手,”姜眠刚碰上去就觉得他的手冰凉,“都冻成这样了,自己没感觉吗?”
姜眠拉起他的手往宽大的袖子里藏,遮掩的结结实实,“另一只手你自己来。”
“这样手就不会受冻了,像我这样。”
姜眠示范着将两只手都往大袖里藏,抖了抖袖子,带着点得意,“你看!”
她从这麻烦的大袖子中找出一个优点,就是能将整只手躲进里面挡风,没道理这些穿了小半辈子年岁的古人不知道吧?
沈执嘴角微扯。
他当然知道,可这未免也太不庄重了。
他还是头回有人会这般想。
沈执心里抗衡着,右手却不由自主地学她的法子,在姜眠的目光下将手藏得没了影。
姜眠满意一笑。“那信,”沈执起了个头,又断续道,“我先叫清林去查些东西,三月前那一战……疑点颇多,加之我坠马同沈汶有关,我总怀疑……事情并非表面般浅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