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燕双归(3)(1 / 2)
“……”长卿不过就那么?随口一说,怎知?道他?会这时候回来?她方才午睡醒来,许太医把脉的时候,正?还半坐躺在床头。正?掀开被褥起了身来,与他?微微福身作了礼。“殿下回来了。”
凌墨紧着两?步过来她身前,将人扶了起来。
许太医见状不妙,忙与太子殿下拜了一拜,道,“臣方才与姑娘请过脉象,很是平安。臣便先回太医院未姑娘配新药方了。”小夫妻要拌嘴,他?好像不太应该出现在这里…
凌墨目送了许太医出门,方揽着那人的腰身过来,“顽固?嗯?”
长卿抬眸看他?,捏出两?个小指头,“就、就一点?点?…”
凌墨望着她那小心谨慎模样?,几分好笑,目光直落去她的唇瓣儿上。长卿还未反应过来了,腰身便被他?揽得紧了些,唇齿便已经沦为失地…嘴里只好支支吾吾,“殿、殿下,顾着肚子。”
殿下的声音只从喉咙里出来,“孤知?道。”
……
傍晚的时候,长卿被殿下从佑心院里牵着出来,殿下带着她上了马车,打算送她回侯府了。殿下说,指婚的圣旨明日就会到侯府了,她如今身子也无碍,还得好好回去侯府里准备婚嫁。
长卿一想?来,该又?是好些时日见不得他?。便多嘱咐了几句,“殿下不可太操劳了,等长卿入了宫,再好好依着许太医的方子,给殿下侍奉膳食。”
凌墨嘴角微微泛起笑意,答得轻声,“好,孤等着你。”说完,又?去抚了抚她的肚子,“许太医说,如今正?是该进补的月份。你想?吃什么?,若市集里寻不见,便让明英来东宫通传一声。”
听他?这么?一说,长卿到真想?起来早日里念想?过的吃食,“殿下,长卿早就想?吃奶酪了…”早几日在侯府的时候,她便让张管家去市集里寻过几回,可夏日里奶都存不住,更别说奶酪了。唯有从北边进贡过来的,还带着那边的凉气儿,方才能?入口。
“等过几日瓦剌来访,进贡的新品,孤让人给你留下来。”
听着他?说起瓦剌两?个字,长卿颇有些揪心,上辈子殿下战死?的那场仗,便是与瓦剌打的。她直捉紧了旁边人的手掌。“殿下得要小心那些瓦剌人。”
“嗯?”凌墨垂眸望着怀中的人,“怎么?突然说这个?”
长卿窝着他?胸前,抬眸望了望他?,“长卿…只是听人说,瓦剌人凶狠残暴,不讲仁义。”
她在梦中见到的只是破碎的画面,毕竟不太知?道到底发生过了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两?国的冲突已经持续了上百年,高祖皇帝驾崩之前,两?国达成和解,每年夏季商贸往来,迄今为止已经十余年了。然而,这些年来大周的北境并不太平,边境百姓常常被瓦剌那些边缘部落骚扰抢夺。
凌墨却将她捂紧了些,“这是大周君主和武将们该要忧心的事情,你便不必多想?了。”说完,方与她又?道:“孤这几日该无暇回来看你。程将军发兵支援高丽在即,孤要去趟城外军营。”凌墨又?多加嘱咐,“记住孤上回说过的话,无孤的口谕,谁人传召你都可以不去。”
马车停在侯府门前,徐氏和朝云早早就已经候着了。
长卿被殿下扶着下了马车,舒嬷嬷便来接过了人。殿下与阿娘寒暄了两?句,临行要走,便又?吩咐众人,不必多礼。
送走了太子殿下,一行人往府中去,徐氏直来扶着女?儿,打听起来在宫中,吃了哪宫娘娘的苦头?小皇子可是无恙?长卿一一与阿娘都说了。
阿娘叹了声气,“日后?若真入了宫,这些险恶怕是有增无减,女?儿,为娘想?替你受累,可惜也帮不上。”
长卿安慰了阿娘几句,到底殿下是顾着她的,长卿便也没那么?担心害怕。
翌日。
长卿起来得早,因得殿下嘱咐过,在府中好生休养,最好莫要出门的。她便也打扮得随意。发髻轻挽,一身夏日里轻便的襦裙。起了身用过了早膳,又?觉着有些乏,方要回去床榻上再躺躺。却见得明英从外头回来,“姑娘,圣旨要来了。”
长卿这才让舒嬷嬷扶着自己出去了静如斋,行去了侯府门前。
却见得阿爹和阿娘一身盛装,已经候着门前准备接旨了。原方才只是来了个司礼监的小太监通传,宣旨一行人还未行到。
长卿被阿娘拉了过去,“我这心里跳得不是滋味儿,女?儿要许给别人了,总觉得空空落落的…长卿啊,这几日你在东宫,太子殿下可有透露给你,是什么?位份,会不会亏待你了?”
长卿抿着嘴角,捂了捂阿娘的手,“阿娘,一会儿便知?道了。”
司礼监一行人缓缓从安乐巷外行来,到来侯府门前,便见得为首的一人,持着明黄色圣旨。阮安远直带着一干家眷都跪了下去,迎接圣旨。
长卿被舒嬷嬷扶着,跟着阿爹身后?,也跪了下来。却听得来人声音温和,将那日她在皇帝陛下的养心殿里见过的圣旨,当着众人又?宣读了一遍。
可长卿却听得那宣旨的内侍,声音年轻,并不是苏瑞年苏公公。反倒是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听到过。
阿爹正?要起身接旨,却听得那内侍大人又?道,“安远侯,莫急。这儿还有一道儿圣旨。”
阮安远这才又?跪了回去,却听内侍直将另一封旨意也宣读了出来。是让他?上任礼部侍郎的圣旨。礼部侍郎官拜四品,自从归朝,阮安远身无半点?官职,现如今总算是得来了圣上的旨意。虽不及摄政王给的三品尚书官位高,可这上任圣旨既是与女?儿的指婚圣旨一道儿颁下来的,那便该是圣上亲自与太子铺的路。
这样?,阮安远也算是定了心,忙起身接了两?道圣旨下来。
长卿这才也被舒嬷嬷扶着起了身,她这才小心翼翼扫了一眼那听着耳熟的内侍大人,这一眼看过去,便没能?挪得开,那眉目清隽,气度沉稳,正?是江南第一公子江弘…
舒嬷嬷察觉得长卿脚步有些不稳,忙紧了紧手上扶着人的气力。
江弘却也正?看了过来,见得长卿,却是笑着与她微微一拜,“阮姑娘大喜,江弘恭贺。”
“江公子…怎会入了司礼监?”长卿不曾想?过与江弘再见竟会是这样?的场景…
她最后?一次见江弘,便是与他?一道儿从小镇上回到画扇阁…之后?虽是知?道江家做的那些腌臜事,也知?道殿下将江家人全都擒住了。她却再也没与江弘打过照面,说过什么?话…
阮安远这才也了寒暄两?句,“内侍大人,和小女?认识?”
长卿忙垂眸下去,到底不止是认识。“阿爹,内侍大人们宣旨辛苦,便请大人们入府中喝一杯淡茶吧。”
阮安远忙笑着答“是”。方才知?道圣旨回来,府中也已经看了茶和点?心,好与来颁旨的内侍大人们打点?赏赐。
江弘微微合身,“那我等便也沾沾侯爷的喜气。”
阮安远带着一行内侍们入了前堂饮茶。
长卿却另外让人在湖边小亭里摆了一道茶。江弘背手立在亭边,正?望着湖面。长卿坐在石桌前,抬手与他?斟了一盅茶,“江公子,请用。”
江弘这才回来石桌旁,坐了下来,端起茶碗小抿了一口,“多谢阮姑娘。”
长卿尝了一口自己碗中的白水,方才问起他?来,“江公子怎会入了司礼监?”
从江南回京的途中,她虽未曾与江弘打过照面,却远远看见过他?身处程彪大军的囚车里…殿下将人压回了京城,本该是问罪让江弘伏法的,可如今江弘却成了司礼监的宣旨太监。如此想?着,她又?忙多问了一句:“可是殿下安排的?”
江弘面色平静,答话一如以往的温和,“阮姑娘可是忘了,太子杀了我父母。”他?说着垂眸落在自己裙摆上,“还有如今我这半残的身子,也是拜他?所赐。江弘能?有今天?,全是受了苏瑞年苏公公的恩情。如今江弘喊苏公公一声,义父。”
“你,拜入了苏公公门下?”长卿想?起上回她被柔妃宣入景玉宫中,便是苏瑞年来传的旨…她此下心里不觉起了几分畏惧,她好似不该请江弘来此喝茶的。
“看来,江弘出乎了阮姑娘的意料。”江弘笑了笑,“不过阮姑娘行事也出乎了江弘的意料。本以为阮姑娘只是江南琴师,孤女?可怜,投靠叔父求生。不想?,阮姑娘竟是安远侯府嫡女?,还曾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婢。如今却也要入东宫为娘娘了。”
“长卿当时也正?是难处,也是真的。”她方才已经将江弘再仔细打量了一番,如今的江公子依旧一身温润如玉,可身姿底气却与在江南的时候,全然不同了。长卿仿佛能?感觉到,他?身上不知?被什么?东西?赋予了新的气场…若日后?,他?与司礼监站在一边,与太子殿下为敌…便有些不堪细想?。
湖面的风有些大,虽还是夏日,长卿却有些发了寒。
江弘观得对面的人脸色不好,起了身来,与她一拜,“江弘宫中还有事情,便不打扰娘娘休息了。”长卿也由得舒嬷嬷起了身,方与他?一拜,目送了江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