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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第 134 章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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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言楚想起瑶山寺住持解签说月惊鸿不适合做生意,可现在月惊鸿的中人生意越做越好,盛言楚不由好奇:“然舅舅,有空将老师父喊家里坐坐呗?”

到底何方神圣将月惊鸿的败手命格给改了?

月惊鸿好看的脸颊泛起一抹红,修长的双手来回搓:“还是别了吧,师父他成天在外跑,没空…”

盛言楚莞尔,得,这里头有秘密。

程春娘是不嫌事大,插嘴埋怨月惊鸿:“然哥儿好不孝顺,古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原先我和楚哥儿还没来京城的时候,多亏你师父照料你?,现在咱们在京城安顿好了,你?合该请你?师父来家里吃一顿,我得好好感谢感谢他。”

“师父没空的…”月惊鸿支吾。

程春娘挑眉狐疑:“一年到头都没空?再过十来天楚哥儿衙门要休热假,想来中人生意也要停一月或是两月的,到那时你师父还没空?”

月惊鸿:“……”他姐变了,嘴碎依旧,但性子要比前些年硬很多。

盛言楚跟着起哄,不得已,月惊鸿只好答应有空就将师父带回家孝敬孝敬。

朝廷官员的热假定在六月底到七月半鬼节后,总的有半个月的时间。

越临近休沐,翰林院堆积的文书就越多。

盛言楚偷偷往嘴里塞了一个白雾冰球,顿时五脏肺腑都像浸泡在温泉当中舒服安逸,周身的热气也紧跟着退散了很多。

为避免手中的汗水染脏文书,翰林官们脚边都放了一盆井水,汗水一流出来翰林官们便要弯腰洗手洗脸,一天下来腰像被马车碾压了无?数次似的。

夏修贤身为侍读学士,每日还要扛着炎炎烈日去宫里给皇孙们讲课,回到翰林院,夏修贤双脚就跟灌了铅一般,耷拉着嘴角,极度疲累。

“楚哥儿,”瘫在台阶上乘凉的夏修贤侧头看向神清气爽的盛言楚,羡慕的两眼冒泡,“你?不热么?”

翰林院上下谁一天下来衣服没被汗水浸湿?怎么单单盛言楚没有出汗?

若说盛言楚偷懒不干活,这就有点睁眼说瞎话了,经盛言楚批得文书可不少!

“给。”甩给夏修贤一个泡过白雾的薄荷糖,盛言楚仰头往自己嘴里也扔了一个。

“什么好东西?”夏修贤笑。

盛言楚咬碎薄荷糖,揶揄道:“毒不死你。”

薄荷糖是他今年才做的,因?不是小公寓里原有的东西,上面附着的白雾气息很淡。

“好凉快!”夏修贤舌头挑开薄荷芯,凉气猛地往喉咙里钻。

眼睛一亮,夏修贤惊喜地睨看着盛言楚,小小声问:“楚哥儿,你?从哪买得这等好物?再给哥哥我一些。”

盛言楚毫不吝啬的拿了五六粒出来:“家里冰镇过的,我用小瓷瓶装着呢,你?快些吃,不然待会就化了。”

可不嘛?绿色薄荷糖上浮起的白雾和富人家用硝石制成的霜冰墙凝起的寒雾没区别,只不过薄荷糖的气味闻起来十分的舒适,夏修贤想当然的以为这是薄荷糖发酵的气息。

张大嘴一口将薄荷糖吞咽进肚,夏修贤敢说他活这么大就没有今日这么爽快过!

薄荷糖像冬日里的爆竹,混着奇异气息在口腔中炸烈,浑身毛孔似是在一瞬间打开尽情的呼吸着瑟瑟清凉。

扯开腰带,夏修贤大马金刀的敞坐在石阶上,见盛言楚孜孜不倦的捧着书看,夏修贤不由轻笑:“你?我该对换一下才对,我一考中进士,恨不得将屋里的四书五经全丢进灶眼里烧了,若不是要进宫给皇孙们讲课——”

夏修贤指尖点了点盛言楚看得书,嗤道:“等熬几年我不再做侍读学士…我先把话搁这儿,这些四书五经书,我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赏给它们。”

盛言楚合上书,好整以暇地笑:“你?知足吧,满朝有多少文官想进宫给皇孙们做先生都没机会?如今就咱们翰林院侍读学士一职有这个特权,你?竟还嫌三嫌四。”

夏修贤假笑几?下:“教皇孙有个屁用,打又不敢打,骂也不能骂,气只能自己受着。你?我读书的时候,赵教谕手中的戒尺不知道落下来多少次,咱们被打被骂可曾有过一次怨言?”

摇摇头,夏修贤烦躁地叹口气:“先前有翰林官看不惯皇孙们的骄纵,便厉声骂了几?句,我的天老爷,官家还没怪罪呢,宫里的娘娘就派小太监过来讨伐,如今我是不敢在皇家书院说半句不是,官帽丢了都是小事,最?怕的是娘娘们吹枕头风,不死也要伤半条命。”

盛言楚能理解夏修贤的难处,在这方面他有很深的体会。

盛允南是他一手教出来,只不过盛允南听话,学习能力又强,倒不用他费什么心?思。

他第二个学生——钟谚青。

提及钟谚青,他比夏修贤还头疼。

夏修贤是不敢对皇孙们放肆,他则是对钟谚青放肆了也没用,那年在郡守府,他咬牙照着钟谚青的屁股打断了两根细竹棍也没能治好钟谚青的多动症。

教盛允南时,他满心打算着日后若是科考路走不通,他可以拿着秀才功名去乡下办私塾教小孩子认字,自打义父让他教了钟谚青后,他彻底绝了办私塾育人的想法。

比他大两岁的钟谚清他都搞不定,更别谈那些小萝卜头。

忽想起一事,盛言楚扭头问夏修贤:“皇?们婚配生?的唯有太子爷和四皇?,不知那些皇孙都多大年岁了?”

他有些担心?老皇帝日后将皇位传给孙?辈…

夏修贤翘着二郎腿闭眼假寐,闻言哼笑:“撒泼打滚的年纪能有多大?都是一些五六岁的娃崽子。”

“五六岁?”盛言楚楞了楞。

五六岁不小了…

“说来也是奇怪,”夏修贤凑过来神秘道,“四皇?还没儿子…”

盛言楚刚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闻言薄荷糖一下没咬碎就吞了下去。

“咳咳、咳。”拍胸膛顺了口气,盛言楚不敢置信地道:“四皇?成亲十年了还没生孩子?”

“女儿倒是有两个,都是皇?妃生得。四皇?是出了名的浪荡,府中歌姬戏子数不胜数,传闻皇?妃近两年都没机会和四皇?同床,按说皇?妃没机会生皇孙,怎他府上那些莺莺燕燕也没怀上?”

是啊,盛言楚也觉得奇怪。

天家讲究?嗣富余是好福气,像嘉和朝这种储君熬到年近不惑还没登基的现象以前并不是没有,那些储君和暗中争夺皇位的皇?都会铆足了劲生男丁,试图让自己的儿子去哄着皇上。

明朝朱元璋最?喜欢孙?朱允炆,朱棣也最?喜欢孙?朱瞻基,以老皇帝这种专权的人,最?适合撇开儿子,从孙?辈中挑选继承人。

可为什么一心?想争夺皇位的四皇?没有想着用儿子去勾住老皇帝?

四皇?不能生?这不可能,都和皇?妃生了两个女儿,那会是什么原因??就算四皇?傻到想不出拿儿子哄老皇帝,四皇?身后的幕僚呢?

盛言楚百思不得其解的回了家,夜里梅老爷的马车隔了一月有余复又停在了盛家小院外。

屋里程春娘见马车里坐得人是梅老爷,嘴唇嚅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问出声。

马车上,盛言楚见梅老爷皱着眉,忍不住问:“不知殿下今夜找我所谓何事?”

梅老爷心急如焚,对着盛言楚跪了下来。

“盛大人,今夜是我擅自做得主,殿下未曾让大人去府上。”

盛言楚隐隐不安,抬手拉梅老爷起来,梅老爷执拗的跪着,续道:“入了夏殿下咳得更厉害,一时又畏寒,一时又怕热,遭罪的很。”

“明日三司要在金銮殿上对襄林侯案上书言事,殿下说什么也要过去,如今已经命人熬了那等烈性的药,我担心?殿下喝了会撑不住,还望盛大人过去劝一劝!”

“让我劝殿下?”盛言楚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梅老爷垂着眸,低低道:“这些年,也就大人敢在殿下药汤偷放苦汁后还相安无?事,从前有丫鬟在药里做手脚,殿下冷了脸,当场命人将那丫鬟的手打折了。”

盛言楚下意识去摸手腕,后背一阵发凉。

“殿下行事果敢,未必会听我的话。”

五皇?是他见过对自己下手最?狠的人,毕竟用迷药催眠入睡的狠人满天下找不出第二个。

梅老爷闻言委顿在地,赤着红目:“殿下身子一如不如一日,喝那种药明面上的确能使人看上去精神些,可药有三分毒,何况本就是以毒攻毒的法??,每每从宫里出来,殿下就虚得不成样,滴水不进,就那般生熬着,到了夜里反复咳,咳出血都不见好…”

“咳得睡不着,”梅老爷面上阴霾驱之不去,抹泪道:“不得已,殿下就命人点迷香,催晕了自己也就能睡下了,只是这般用力折腾,身子断然是好不了的…”

盛言楚倒吸一口凉气,他突然觉得五皇?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梅老爷是个硬汉,此时哭得鼻涕眼泪往外冒,一时之间,盛言楚竟有些手足无措。

“梅爷您别难为我,殿下一向有主意,他不会听我的劝的…那年我贪玩往殿下碗里下苦汁,殿下后来还说要抽我的筋做鱼线呢。”

“盛大人真得不能去劝劝?”梅老爷悲怆昂首。

盛言楚撇开脸,明天金銮殿上三司要呈报南域战事是否有鬼,这等大事五皇?绝对不会缺席。

襄林侯的势力能不能倒端看明日殿上三司辩驳的结果,一旦坐实南域战事有问题,老皇帝焉能放过襄林侯一党?太子身为外孙,能躲过天子震怒?

五皇?必须现身金銮殿,且要精神抖擞地出现在老皇帝跟前,唯有这样才能让老皇帝知道,我朝储君人选还有一个五皇?。

电光火石间,盛言楚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略略敛了气息,盛言楚扶起梅老爷:“我倒有一法??能让殿下不喝烈药明日也能容光焕发地上金銮殿。”

梅老爷一喜,盛言楚面色紧绷,跳下马车:“梅老爷,您且等等,我回家拿点东西。”

一进院子,盛言楚吓了一大跳,门后角落站着一人。

“娘?”

程春娘惴惴地从黑暗中走出来,眼睛乱瞟,手来回搓:“我起夜来着,楚儿,你?、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盛言楚:“……”茅厕在后院,您站得是前院呐!

“夜深露……娘,您早点睡吧,明天铺子有得忙。”

他和五皇?之间的关系少一个知道就多一份保险。

做娘的岂非察觉不到儿子的不对劲,见儿子敷衍她,程春娘神情凝重,半掩住门。

“楚儿…你是成大事的人,娘原不该多嘴,但你?…你别走歪路,跟咱们同乡的周氏学子都当了大官的女婿了,到头来却落了个砍头的下场…娘不想你也…呸呸呸,你?瞧我大半夜说这种晦气话做啥子。”

“娘,我不会胡来的。”盛言楚攥紧他娘的手,郑重道,“您放心。”

程春娘拍拍儿子的手,听到外边有马儿嘶鸣声,叹了口气,道:“你?去忙吧,别让梅老爷等急了。”

盛言楚‘哎’了声,转身往书房走。

进到小公寓,他本想拿半瓶白雾给五皇?,有了他娘的提醒,他径直略过客厅堆码的白雾玻璃瓶来到楼梯口。

通向二楼的木质楼梯两侧挂满了书画,举目四忘,他选了一副字迹稍微好一些的书法。

卷轴上的字虽潦草了些,但所用材料是小公寓里浆洗后的卫生纸,挂在书房这么久,上面吸饱了白雾的精髓。

至于卷轴药性的来历,他已经想好了托词,就说是用蓝墨石写得。

哪块蓝墨石?卖给金?桑的那块啊。

五皇?没法去跟金?桑求证他将蓝墨石卖给金家时有没有事先动用过,因?为金?桑那个败家?得知自己必须要写完一块蓝墨石后,一气之下竟将蓝墨石给砸了,如今金家蓝墨石早已碎成了渣。

马车飞奔进了皇?府,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才蹬上游廊,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如狂风骤雨一般往外倾泻钻进盛言楚的耳里。

“拿…药来!”

“殿下不可啊,您身?吃不消——”

“拿来!”五殿下坚持。

盛言楚紧了紧手中的东西,推门而入。

梅老爷适才出声:“殿下,盛大人来瞧您了。”

一灯如豆,床榻上的青年脸色苍白如纸。

五皇?眯缝的狭长眼睛强撑着睁开:“你?…和詹全见过了?”

襄林侯被雷劈死那天,五皇?就曾交代盛言楚和詹全多接触接触,今日盛言楚突然到访,五皇?以为此事有了下文。

盛言楚甫一进屋,单薄夏衣下的肌肤不禁起鸡皮疙瘩。

这也太冷了吧?

半躺着的五皇?似是感觉不到冷,敞着衣衫露出清瘦的胸膛,脖下的锁骨深凹,胸前皮肉下的肋骨痕清晰可见。

才数月不见,五皇?竟消瘦成了这幅鬼样子…

“臣和詹全见过了。”还是詹全主动找得他。

但现在不是议论这事的时候,盛言楚将五皇?执拗要喝的烈药拿走,五皇?眉头紧皱,正欲呵斥,不料喉咙深处泛起熟悉的痒意。

“给。”盛言楚将他写得鬼画符呈到五皇?面前。

卷轴一打开,白雾如袅袅青烟缓缓散开,五皇?深吸一口气,微张着嘴以为会咳得昏天黑地,不成想痒意竟压慢慢压了下去,渐渐消失不见。

五皇?精神大振,沙哑着嗓?,躺回床头虚虚地问:“你?给我闻得不会是西北玉山罕见的药吧?”

盛言楚挑眉点头,将卷轴塞到五皇?手里。

“臣将蓝墨石卖给金家前,曾用其绘了副画,原是想早早的献给殿下,实在是…拿不出手才迟迟未说。”

五皇?使劲嗅着白雾,提气后红晕满满爬上脸颊。

一旁的梅老爷眼中震惊不已,暗暗将西北玉山记在心中。

“果真是好东西。”五皇?微微而?笑。

捏了捏不再咳的喉咙,五皇?心?情颇好,就着烛光,五皇?将手中的救星画卷拿出来端详。

待看清纸上的鬼画符,五皇?满头黑线,揉揉眼,再看。

盛言楚尴尬的挠头,五皇?拿着画卷不知该说什么好,想了半天才摒出几个字:“盛大人的画工…啧,神工意匠,非一般人能画得出来。”

盛言楚:“……”其实这是字。

幼时他不会使毛笔,因?而?写得像符箓。

梅老爷抻着脑袋往前瞟了眼,当场哑然失笑:“噗嗤。”

作者有话要说:标记一下:【注1】“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摘自《中庸·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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