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朕要废太子！（2 / 2）
“你家中何曾缺过几个葡萄？”
皇后点她额头，“小恩小惠就将你收买了。”
“殿下还帮我彻夜抄书，为我挡卫王的热茶呢！”小姑娘捂着脑门，不服气道：“今日宝音姐姐惊了马，也是殿下冲过来救的我。”
她张开双臂，给皇后比划：“殿下摔在地上，背后青了这么大一块呢！”
“你瞧见了？”
兰漪漪眨巴眼睛：“我是想看的，殿下不让。”
她定定望着皇后，认真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殿下为了我几次冒险，我要是不记他的好，不就是忘恩负义?的人了吗？”
皇后幽声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太子只是假装对你好，故意骗你亲近他呢？”
这话里对于太子的恶意几乎毫不掩饰。
兰漪漪抿抿嘴，红润润的嘴唇儿满不在乎地撅起来：“就算殿下是骗我的，可是他给的实惠是真的呀。”
“殿下下巴上的水泡还没消呢，背上的淤青也是真的。要不是他，这些东西都在我身上啦。”
皇后不说话。
“我也没什么值得殿下骗的呀。殿下是漪漪的表哥，他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总不能不管他……”
“要是做不到呢？”
“那就没有办法啦。我阿娘说，做不到的事情不可以勉强答应，做不到就说做不到嘛，又不丢人。”
皇后哑声道：“他逼你去做，你又为之奈何？”
皇家拥有无上的权柄，对谁都是予取予夺，容不得拒绝。
兰漪漪在她略显凄然的神情发现了一点端倪。
是啊，她怎么忘了，姑姑拿的是虐文剧本。
虽然她并不清楚姑姑和皇帝之间的故事，但是只看姑姑对韫韫的态度，还有爹娘对宫学的抗拒，就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
可是韫韫又做错了什么呢？
“姑姑。”
兰漪漪蹭蹭皇后凝脂白玉般的脸：“如果太子殿下以后对我很?坏，我就不跟他好了。我找一条大船，远渡重洋跑去他管不着的地方，要么就躲进深山里，反正不能让他得意。”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可是韫韫哥哥现在并没有对我不好，难道我就要因为他以后可能对我不好，就把他当做坏人吗？”
“你还小。”皇后点点她的鼻头，“不懂得人心的险恶。”
“我懂的。”
兰漪漪站直身子。
“我知道姑苏的族人都很坏，他们表面装作和阿爹阿娘很?亲，待我也很?好。可是背地里天天盼着阿爹阿娘出什么天灾人祸，好夺走那些钱财和铺子。”
“我也知道宫学里的姐姐们都不是很喜欢我，就连傅家那个天天亲亲热热喊我妹妹的傅明宪，也只是假装跟我好。”
“她们都想当太子妃，都嫉妒我和太子殿下关系好。”
“可是姑姑，我不想当太子妃，我只是觉得韫韫哥哥对我好，我不能辜负他的好。”
皇后张张嘴，对上她认真恳切的小鹿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劝诫。
“姑姑，我想要得到很多很?多的爱。”
韫韫给了她，她就舍不得不要。
虽然这份爱不是她想要的那一种，但日子还长，她总能帮助他掰正回来的。
皇后将她抱得更紧了。
她也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可是她得到的很?少，也不敢去接受。
“漪漪，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便喜欢你。”她摸着小姑娘的脸颊，“因为你像我，很?像很像。”
无论是身世?，还是性格，甚至是这无人可以匹敌的美貌。
皇后的心忽然便有些软。
她想起太子与她说的话，他们不一样。
她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会不一样。
“这宫里总是事多，你一个小姑娘，难免被人算计。”
有个深青衣衫的小宫女跪了下来。
皇后道：“她叫沃春，是忍冬一手调·教出来的，往后便让她跟着你，形影不离。”
沃春看起来十三四岁，身子有些单薄，柔顺地跪在地上，清秀的小脸带着两分坚毅。
兰漪漪上前将她扶起，摸到她指尖厚厚的茧子，略微有些惊讶。
这好像不是一个单纯照顾她的寻常宫女。
“谢谢姑姑。”她扑进皇后怀里，由衷的高兴。
“你高兴，姑姑就高兴。”
皇后将她抱着，轻柔地拍抚后背：“晚膳陪姑姑一起吃吧？吃完了让沃春陪你一块儿回府。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未免你娘亲担心，姑姑就不让你留宿了。”
“好！”
兰漪漪不客气地报了好些菜色，一边与皇后闲叙，一边翘首企盼着椒房殿御厨的手艺。
甚至隐隐有些后悔，不该在德妃的昭宁殿吃那么多糕点。
皇后有人陪，皇帝也不甘寂寞。
他难得驾临东宫，与太子一同用膳。
只是相比椒房殿其乐融融、亲热和睦的场景，东宫的这餐饭就显得格外清寂，甚至有些难以下咽。
父子两人对坐着，全都一言不发，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冷漠。
这样的时候，也只有安公公可以自如地布菜。
“哟，怎么把这个送上来了。”
安公公揭开金盖，瞧见里头点缀着几朵金桂的酒酿圆子，露出一点懊恼：“这是甜汤，老奴让膳食局做新的来。”
“行了，装什么？”皇帝冷着脸。
也只有兰家那小丫头嗜甜如命，这宫里的人，口味都寡淡。安公公做事妥帖，事无巨细都要经过他的手才能放心，今夜的膳食单子，他不知反复瞧了几遍，怎么会出这样的错漏？
只不过是看着太子喜欢，故意帮那丫头露个脸。
也是给他提个醒，将来东宫进人，别把这丫头忘了。
“想要便自己去抢，朕不管你的闲事。”
他们宇文家行事向来如此，若是得不到，那就是太子自己没本事。
“儿臣自有打算，父皇只要看好母后就好。”太子脸色冷凝，“否则要是无意伤着了一星半点，儿臣也是没有法子。”
皇帝遽然大怒。
膳桌被掀翻，御厨精心烹制的菜品摔碎在贴了金箔的地砖上，皇帝冷白的脸上满是怒火：“朕可以立你，便可以废你！”
“儿臣绝无二话。”
太子将手里的银箸递给安公公，慢条斯理地拂去衣摆上的汤汁：“只是母后恐怕未必会如你所愿，去做那个继武瞾之后的唯二女帝。”
“哦，也不一定。”
他眼角斜挑，含着几分?讥嘲：“母后兴许会为了寻找王连洲的尸骸，而坐上那个位子。只是到那时，您恐怕要独自躺在帝陵里了。”
“武后登极为帝，偌大年岁还有薛怀义?和张易之兄弟当男宠。母后正当盛年，又生得那般沉鱼落雁的美貌……”
他仿佛生怕皇帝没有气死，满面恭顺道：“儿臣并不介意多几个庶父。”
皇帝拔出了剑。
“陛下！”
安公公跪伏在地，熟练地喊道：“殿下可是皇后娘娘九死一生诞下的唯一骨肉啊！”
天家父子一齐皱眉。
这样父子拔剑相向的场景，这些年来已有过不少次，安公公这句话，他们已听得腻味。
但偏偏每回，都是这么一句话，消弭他们之间的战火。
“早知你如此忤逆不孝，刚生下来就该掼死了你。”
皇帝扔下长剑，拂袖而去。
太子轻扯嘴角，眼底却一片空茫。
幼竹一般的身影染着两分落寞，安公公凑近两步，“殿下，您还未吃饱，再用一些吧。”
“不必了。”
他垂下眼帘，看着宫人们收拾地上的狼藉，抬眼望向天边的孤月。
“今日的酒酿圆子甜汤，是膳食局依照兰小姐说的法子做的。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殿下不若先尝尝？要是殿下尝着不错，兰小姐应当也会喜欢的。”
太子睨他一眼：“不要总拿她来劝孤。”
“那殿下……”
“送一份上来。”太子抿紧了唇，下颌线绷得死紧。
安公公笑眯眯一躬身：“得嘞！”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生你不如生块叉烧！
兰漪漪（惊喜）：什么叉烧，蜜汁还是脆皮？